伴君如伴虎。
李忠对此是深有体会。
特别是这段时间，李世民变得更加不好伺候了。
“陛下，百骑司刚刚收到一个消息，说是楚王殿下在今日收了一名弟子。”
拜师，在古代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同样的，收弟子也是，特别是像李宽这样的亲王收弟子。
“嗯？今天不是永平县主的周岁宴吗？怎么李宽还收起了弟子来了？”
李世民果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这个还真是没有人知道楚王殿下为何突然兴起了收弟子的年头。不过那人是尚书左丞狄孝绪的孙儿狄仁杰，听说倒是颇有才名。”
李忠早就学乖了，来汇报的时候尽量多做点功课。
“狄孝绪？”李世民想了想，“朕倒是有点印象。说起来，太原狄氏，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李世民和李忠简单的了解了一番楚王府今天发生的事情，便继续忙着批阅奏折了。
……
狄仁杰的这一天，过的很是不凡。
作为早熟的他，对自己拜师这事有多大影响，他是有一定认知的。
不客气的说，对于自己个人，对于狄家，这都是一件重要的标志性事项。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收拾好的书籍衣物，来到了楚王府别院。
不过，李宽还没起床呢。
王府里的下人也知道他的身份，倒也没让他吃个闭门羹。
不过，没有李宽的吩咐，大家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排他，便端着茶水让他现在大堂里先等着了。
昨天第一次来楚王府别院的时候，狄仁杰并没有太多的留意王府里的风景和建筑。
那个时候，他的一门心思都是书本里面，认为阿翁带自己来参加这种宴会，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如今，再一次踏入王府，他的心境就有所不同了。
“小郎君，请喝茶。”
很快的，就有丫鬟给狄仁杰上茶。
自己师父府上的茶叶是出了名的好，狄仁杰很是惬意的坐下来品茶，安静的等待着师父叫自己。
不过，他还没有等来李宽，刘元和李谚倒是先来了。
“刘兄，你看，听我的没有错吧。”
看到狄仁杰已经在大堂中等候，李谚微笑着跟刘元说道。
刘元凝视着堂中的狄仁杰，想要发现他的不凡来。
长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很普通的样子啊。
为何师父就主动要收他为徒？
狄在在并州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师父也没有拉拢的必要啊。
莫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是自己不知道的？
对了，听说昨天他在宴席上还看着《高级算学》，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师父就收他为徒了？
不行，我得替师父把把关，万一他当时是装模装样的，师父的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了他的手中。
刘元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大堂。
狄仁杰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两人，不过，他现在本身还是客，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王府里的人还是其他客人，所以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笑容之后，并没有说话。
“你就是楚王殿下新收的弟子狄仁杰？”
李谚首先发声，还真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我就是狄仁杰，请问两位是……”
狄仁杰初来乍到，还搞不清情况。
虽然他一向是倨傲，不过今天看到同样有点傲慢的李谚，却是没有生气。
“我是李谚，观狮山书院的学员，你记不记得住都无所谓。不过我身边的这位，你一定要记住了，那可是你的大师兄。”
“刘师兄？”
狄仁杰试着朝刘元叫了一声。
昨天离开楚王府别院之后，狄仁杰也是紧急的被灌输了不少楚王府的事情。
作为李宽唯一的弟子刘元，他自然也是听说过了。
“嗯。”
刘元面色复杂的应了一声。
自己要考较狄仁杰，师父肯定是没有意见的。
但要是自己无缘无故就在那里对小师弟无礼，指不定就会惹得师父不开心了。
“听说你精通算学？”
李谚看刘元还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干脆主动的掌控了现场的谈话节奏。
“略知一二，不敢说精通。”
在狄仁杰看来，李谚是观狮山书院的学员，刘元是大师兄，他们在算学之道上应该有不凡之处。
特别是刘元，他可是知道这位大师兄可是获得过明算科的状元的。
所以，一向很自负的狄仁杰，也难得的谦逊了一番。
不过，李谚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这样吧，反正楚王殿下现在也还没空，要不就让我先考较考较你的算学水平？反正你后面肯定也是要到观狮山书院进学的。”
“可！”
狄仁杰看了看李谚，在看了看刘元，大概品味出了点什么，很是直接的同意了。
“这样吧，听说你已经在学《高级算学》了，我就简单的先出两道题，看看你到底会不会。”
李谚倒也没有想着专门难为狄仁杰，只是准备把算学院的一些日常题目拿出来。
如果狄仁杰在如此年纪就能答出来，那也算是值得楚王殿下收他为徒。
“没问题，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一起请教一下大师兄和李师兄。”
狄仁杰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听好了，我要出题啦。”
李谚没有思索太久，就从自己做过的题目中选了几道。
“有一座正方形的城池，我们不知道它有多大。城池的四个方向都是从城墙中间开门，出北门二十步有一棵树，出南门十四步，折而向西行一千七百七十五步能看到树，问这座城池边长多少？”
这道题，李谚当初是花了一刻钟做出来的，按照他的理解，狄仁杰要是能够比自己更快，那就算是有几把刷子。
狄仁杰听完李谚的题目，也不找旁边的丫鬟要笔墨纸砚，直接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快速的写着。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二百五！”
李谚听了一愣，这个速度比自己还要快呀，看来至少《高级算学》，狄仁杰是真的学过了，昨天他并不是装模作样。
与李谚的反应相比，刘元的脸色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这个李兄，出什么题目不好，偏偏出一道题目的答案是二百五。
别人不知道，自家作为楚王殿下的弟子，还能不知道这“二百五”是王爷的口头禅之一吗？
这是骂人的话啊！
看着狄仁杰对着李谚说“二百五”的样子，刘元觉得，接下去还是自己上阵吧。
……
楚王府别院的绿化做的很好，除了偶尔能够听到几声鸟鸣和蝉叫声，大堂里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李谚觉得刘元的水平比自己高，还可以理解，毕竟是明算科的状元。
可这狄仁杰是啥回事？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就这么轻飘飘的解答出了自己认为还有点难度的问题。
至少对于没有学过新式算学的人来说，是很有难度的问题。
“小师弟，师兄我也出几道题考考你，要是你都会，以后在观狮山书院里，师兄罩着你。”
刘元微笑着看着狄仁杰，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的坏心思，纯属是好奇与一丝丝的不服气。
“大师兄，请出题！”
狄仁杰继续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笑容。
这种表情，从小到大，他算是用多了，倒也不用刻意的去强迫自己。
“今有环山道路一周长三百二十五里，甲乙丙三人环山步行，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每天分别能步行一百五十里、一百二十里和九十里。假设步行不间断，问从同一起点出发，多少天后再相遇于出发点？
狄仁杰听完之后，自己默念了一遍题目，然后跟刚才的反应一样，在桌上比划了起来。
这一次，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狄仁杰还没有答出来。
一旁看热闹的李谚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家伙总算是没有那么逆天了。
“十天又十个时辰之后，他们会在出发点相遇。”
还没等李谚搞笑多久，狄仁杰的声音就打破了李谚的幻想。
“对了吗？”
李谚一脸好奇的看着刘元。
这道题，李谚虽然做过类似的，但是完全一样的却是没有做过。
所以狄仁杰的答案到底对不对，还要刘元确认。
“完全正确！”
刘元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狄仁杰和李谚。
类似的题目，观狮山书院的算学院是有讲授的，但是一模一样的题目，刘元敢肯定，绝对没有人做过。
因为这是自己昨天晚上刚刚想出来的数字。
如今狄仁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正确的计算出来了，要么说明他深入的学习过新式算学，要么说明……
刘元更愿意相信是前面一种情况。
“再来，听好了……”
刘元又拿出了一道自己准备好的题目，难度比刚才的还要高一些。
可惜，也不过是一盏茶多一会的时间，从狄仁杰嘴里就吐出来了准确的答案。
这个时候，不管是刘元还是李谚，都开始正视狄仁杰了。
不管昨天楚王殿下是如何做出判断，要收他为徒。
但是，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狄仁杰的算学水平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明。
假以时日，完全有可能再次替观狮山书院拿下另外一个明算科的状元。
“听清楚题目……
“大师兄，是三十四吧？”
“再来……”
“二十二！”
刘元接连出了几道题目，都没有难住狄仁杰。
这个时候，狄仁杰笑着说道：“大师兄，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是否可以呢？”
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刘元没有办法说不。
当然，他的心里也有点隐隐期待，看看自己能不能用更短的时间来解答出狄仁杰的问题，找点面子回来。
大家都很清楚，说是请教，其实这就算是互相考较了。
你不是觉得要确认一下我的水准，看看我是否有资格当你的小师弟吗？
那我也是有脾气的。
我也要出几道题看看，看看你这个大师兄是否真的合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