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若是为官,定然是魏征之流,护我大明江山社稷。”
“这种无聊的想法,你还是省省,我爹就一个乡野的夫子,他那直脾气,到了朝堂呆不了几天,就得回家。”
朱厚照苦笑了一声:“眼下大明的风气确实有点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风?”
“这就像是老掌柜的开了家商行,老掌柜的有能耐,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底下干活的伙计都得老老实实的趴着,听话干活那是本分。
后来老掌柜的不在了,这商行要想做的好,自然要听老伙计们的建议,后来总有几个不争气的少掌柜,就得让这些德高望重的老伙计拿主意,这伙计起初不会有什么心思,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内心就难免有些另类的心思。这买卖都是我的做的,凭什么凡事都听你的。
再说了,这伙计做买卖做的再好,这商行也不是他的,所以时间久了,他就往自己口袋里塞东西。
突然,有一天换了个能干的新掌柜的。自己能做事情,又管得住他们的口袋,他们这些伙计自然不乐意了,这妖风就起来了。”
朱厚照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要是掌柜的没能耐,这商行反而会更安定?”
陈生道:“说不上安定吧,起码可以保持平稳,毕竟这些伙计都是有能耐的。只不过他们的眼界一般比较短视,毕竟他的荣华富贵只有几十年,而你们家的买卖,要做世世代代。”
朱厚照渐渐的回味过来了,终于问了一个不算是愚蠢的问题:“那勋贵呢?他们可是与国同休的。”
“你们的祖先太过于厉害,把有能耐的都搞死了,剩下的都是些吃闲饭的,要么就是当猪养成废物,你看看朱晖和张懋这俩货,那个能打仗?”
“那该怎么办?”朱厚照一脸疑惑的看着陈生。
陈生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复杂的事情,这件事情要想解决,也很简单,吐故纳新。
伙计不听话,换新伙计。勋贵不好用,就换新的勋贵。”
朱厚照大吃了一惊,伙计不听话,换新伙计。勋贵不好用,换新勋贵。
这里可是京师,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朱厚照惊叹道:“父亲是疯了吗?换伙计,换勋贵?这可是要动摇国本的事情?”
陈生道:“陛下又不是昏君,这十七年来修修补补的事情都做了,他要是想有大作为,就必须迎难而上,若是他失败了,你就安心做个乖宝宝吧。我也认为你父皇的想法不靠谱,大明的先祖披荆斩棘,法、术、势三者集于一身,才能威服满朝文武,此时要想做先祖的事情,着实有些难了。”
陈生说着忽然一顿,神色有些尴尬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眼下未尽之意,朱厚照却是已经明白了。
简单的来说,父皇要想恢复先祖的荣耀,要让大明帝国更加强盛,那么就需要更多的权利和利益,但是这些权利和利益都已经被下面的人慢慢腐蚀走了。
所以父皇现在不得不跟他们争斗,这种争斗恰恰是非常困难的,也是不被陈生认可的。
“去岁陛下违背群臣意愿,在年前出征,与达延汗决战清水营,动员军民超过五十万,乃是自土木堡之后,我大明出动兵力最多的一次部队。如此大规模的作战,兵部和户部应该早作准备,可是实际作战中,没到一处仓储,军粮必是空的。这些军粮或者被贪墨,或者被贩卖给达延汗,朝中部堂的老爷们未必不知道此事,他们只是想要看陛下的笑话罢了。
达延汗在闹腾也来不来京师,反而陛下若是输了,从此再也不能谈起兵事。
只是让群臣想不到的是,陛下赢了,而且还找到了大量的罪证,一个可以在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