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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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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的裙摆翻动起来,下面却没有长裤,正好的阳光里,她的双腿白皙如玉,仿佛两节脆生生的莲藕。

“张老三,你他娘的不仗义,先来后到懂不?”方脸兵士直勾勾看着那腿,眼睛发红,额角也出了汗。

那方桌上原本吃酒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便喝道:“按规矩,这个给老三——永哥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嘛——白抢,哈哈。”

方脸兵士悻悻收手,转身便撞上了辛汇,他顿时眼睛一亮,特别是刚刚那胸口的一碰,只觉腰上一根筋都快麻到头顶上去。

眼睛又在她手腕上一扫,果真是个陈国来的婆姨,啧啧,这个货色真是上等等的好!

楚国干柴,到底不如陈国青木*。

“小娘子……”他嘿嘿笑起来。

辛汇还在愤愤之中。

“小娘子,”他这时候也注意到辛汇身前那个伟岸的背影了,但是只看装束,不过是个司马而已,那边桌上坐着的可是他的亲表哥,现在已经是个卒长了,况且,这么多兄弟看着,今儿不能连佘两回。

他粗大的手掌一翻,便托出一只雀头步摇来,雀口的金珠子微微颤抖,活灵活现:“初次见面,一点点薄礼,请姑娘笑纳。”

辛汇没说话,厌恶的看着他。

那边桌上几个兵士便齐齐起哄起来,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职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本是从陈国带来的女人,无主之物,自然便要归能护住的人所有,那个卒长端着杯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辛汇。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隐带着矜贵之气,要不是她手腕间那条红绳标明她女俘的身份,寻常走在路上,真是不敢肖想啊。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绑了哪家的小姐回来。

“滚。”楚王冷冷道。

勾栏的妈妈急忙上来打圆场:“长官,这位姑娘可不是我这里的,是王公子带来的……几位爷,咱这牡丹芍药刚刚都梳洗完毕,叫她们下来给各位唱唱小曲可好?”

妈妈笑得一脸灿烂,那卒长看了看楚王,恍若未闻似笑非笑,却看方脸士兵竟然拉起了女人的手,痴痴的伸手将那步摇搁在她手上,又按住她柔软的消瘦,另一只手便顺势而上去揉着她指节处的小窝。

辛汇忽的冷笑:“你知道我是谁?”

她声音冷冽,方脸士兵面色微怔,色心已起,哪里还管得了她是谁,只口中嘻嘻笑道:“小娘子,你是谁?”

楚王按剑转身,目光如炬,凌厉的杀意喷薄而出,桌上几个兵卒全部停止了动作,死死盯住楚王。

气氛剑拔弩张,妈妈左右相劝,然而谁也不曾理会她。

只那个不知死活的方脸士兵垂涎追问:“小娘子,你是谁啊……”

“我是你姑奶奶!”

辛汇忽然伸手,按住楚王正把剑的手腕,一个侧身借力,便一脚狠狠踹在方脸士兵的胸口上,这一脚,用尽力气,方脸士兵直直飞了出去,轰的一声巨响,直接压塌了桌子,杯盘狼藉,呼啦啦滚落一地,几个做伴的舞姬惊声尖叫起来,大堂顿时乱成一团。

只那个卒长巍然不动,脸上慢慢浮现渗人的冷意:“一个女奴,竟然这般不懂规矩——看来你的主人不会教导,我来教教你何为女奴的本份。”

他唇边拉出一个笑容,斜斜的瞥着辛汇。

这样的女人,他见得不多,但也不少,单现在宅子后面枯井里还扔了几个,只有鞭子才能让她们听话,而这个过程里,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烫。

“女奴?”辛汇狐疑的看他,他那只眼睛看到自己是女奴,就凭她长得比楚国这些瘦不拉几的人略微胖一点?呸。

卒长扬眉:“你带这奴籍红绳,不是女奴难道还是王后不成?”

辛汇傻傻看向手腕上的红绳。

来不及慢慢说了,楚王忙低声解释道:“事急从权,这样出来便不会引起注意。”楚国都城中太多这样的兵士和掳获而来的女奴,微服,微服,只是微服……啊

辛汇勃然大怒,她转身一把抱住身旁一个半人高的裸女芍药彩瓷梅瓶,轻而易举举了起来,楚王大骇,还未说话,便见她用力掷了出去,正中楚王身后一个鬼鬼祟祟拿凳子摸过来的家伙,满身瓷片渣子混着血色流淌下来,特别是下身那一块,看得楚王命根儿跟着一疼。

梅瓶里面却不知被谁放了几块玉兔儿琉璃盏儿,碎裂瞬间,里面的物件也飞出来,这一下,直接撞翻了更远出的巨枝油灯,滚烫烫的油脂泼溅出来,顺着欢喜佛身旁一路滴淌,点燃了佛龛前的布料。

大半个勾栏都开始惊声叫起来,不知谁拿水去泼,顿时火越烧越大,场面乱作一团。

半裸的舞姬和客人全都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慌不择路的人乱糟糟开始往外面挤去,但是越是挤越是动不得,隐隐听见外面搬来救兵的妈妈大声惊叫:“天呐,天呐!”

然而混乱中呆在原地的不止楚王和辛汇,那几个狎妓的兵士都站了起来,有人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这个时候,就算出了意外,谁知?

天知地知,死人知,阎王知。

楚王早已等待多时,拔刀便冲了上去,他一个利落的起身,直接越上了桌子,踢飞的酒水和香喷喷的美味四下飞散,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在大堂的角落,雪亮的刀刃在闪闪挥动。

辛汇心头愤愤难平,正好看见一个兵士从侧面鬼鬼祟祟摸过来,她一拳过去,直接用力气破解了他所有花招,兵士飞出去的瞬间,她看见二楼的窗格上,挑起竹竿里面,隐隐一张苍白如玉的脸庞,赤色深衣,如血一般,一双谪仙般冷漠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辛汇心头一震,那火已经烧到了窗格外面,噼里啪啦的木料燃烧味道。

她待要叫他快些离开,便看见一双少女的手按住竹竿,灵巧一动,窗户便落了下来。

这边楚王已经把那步摇钉在了那方脸士兵的手背上:“可是这只手?”

“是!哎哟……啊——”

步摇拔下来,楚王脸上带着冷酷的审视:“可巧,我怎么记得是这只?”

步摇立刻扎在了另一只手上,他站起身,脚底下的人哼哼唧唧惨叫连天。

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兵士的惨叫声,还有外面的泼水叫喊声,而在这混乱之中,他居高临下站在那里,冷声道:“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二楼窗棂上的火烧的更大了。哔哩啪啦的声音,竟像是连杯盏都裂开了来。

终于,门外的援兵到了,卒长的上级醉醺醺从临近的酒肆被妈妈请了来,大门呼啦啦被扯了下来,甲胄在身的兵士们拿水的拿水,挑土的挑土。

楚王伸手要去拉辛汇,却被她甩开。

“走这里,那师氏认识我……”他侧身在前,低声到。

两人刚刚走了两步,忽听见那个卒长用力喊道:“放火的人,在这里,在这里!”

辛汇唬了一跳,便看见远远乌啦啦的兵士们涌了过来,然后那个卒长得意笑起来,挑衅得看着两人,辛汇本已经走出的步子顿住,对这种人,她永远没有耐心,直接干净利落一拳干砸在卒长面门正中,那人翻个白眼昏了过去,辛汇在他腰间摸了摸,翻出一个沉重的荷包,在手上掂量掂量。

然后,快步跟上楚王。

“你啊……”

“他闯的祸,自然要他自己的钱来赔!”辛汇心里还憋着气呢,“难道还要我这个‘女奴’来给钱不成?”

楚王摇头,顾不得她的小情绪,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两步一跳,便越到了一处隔间,转过去推开门,便是一间雅致的临窗雅间。

他先进去,推开雅间屏风,竟然又是一道门,从这里下去,便看见两匹毛色光亮的骏马,正摇头晃尾。

楚王先行上了一匹,然后回身看辛汇,她咽了口口水。

她和马大概天生八字不合。

这马看是看过,摸也摸过,可是骑马……

骑得实在……

她咬牙,一脚踏上马镫,那马尾巴都翘了起来。

“哎!你不要揪它皮……”楚王大汗。

话音未落,某人已经都抖落下来。

摔下瞬间,辛汇裙子外面的薄纱被马镫一哗啦,立刻哧溜扯破一大节。

唬的她一把按住衣裳,这边楚王已经单手捞起她,直接放在了马鞍上。

隔着薄薄的衣衫,他的手好像快烙铁,辛汇不自在动了动。

“不要动。”楚王的呼吸粗粗喷在她头顶。

“在哪里,在哪里!”远远,从后面传来一阵呼声,原来是刚刚那个最先搂着花姑娘的短衫士兵,方才他藏在了桌下,没有被看见。

楚王一扬马鞭,骏马撒蹄狂奔。

纵马而过,马蹄声在清脆的石板上叮咚,两旁是惊慌驻足的商贩,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时候,正大光明骑马在楚都中如此纵情奔跑。

身后是兵士们越来越远的呼喊,和渐渐远去的喧哗。

梁太医和褚太医正在二楼临街的茶寮里清谈,忽然目光顿住,半晌揉了揉自己眼睛。

“梁兄,你怎么了?”褚太医面颊消瘦,眼眶也有些青紫。

“老弟,看来我的眼疾越发严重了。”他摇摇头,看着身后一群气喘吁吁的兵士,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漫天的烟尘渐渐散去,街上惊魂未定的行人面面相觑,何人竟然如此大胆,当街纵马。

一直快跑到了城西的桃花林,马儿才渐渐放缓速度。

“想来,是追不上了。”楚王松了口气,被自己部下看见自己今日所为,实在不好解释啊。

桃花已经谢了,指头大的青涩桃儿露在茂密的枝桠中,马儿缓缓向前走着,不时有茂密的树枝横过来,楚王举手为辛汇挡住枝桠,自己手上很快多了几条血痕。

原本马车都要颠得呕吐的辛汇,被这马不要命的一跑,只觉得屁股都多出两瓣来。

“太危险了!”她心有余悸,努力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万一他们放箭呢?万一我们摔下来呢?”

楚王目光幽深如水,面色隐隐发红,鼻尖是一阵阵诱人的清香和说不出的体香。

“危险吗?”他粗哑重复。

“当然!”辛汇道,“王上不是说关键时刻,就会有人出来吗?”连个人毛都没看见。

“我不是人么?”楚王的头微微垂下,几乎在她耳畔轻语。

呃,辛汇耳朵被传染一般,开始慢慢发红,但是很快,她想起那个小白脸晏隐,心头顿时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郁,心中所想让语调也不知觉中发生了变化,酸酸的,涩涩的,“王上您自然是人,而且不是一般的人。所以,和您在一起,才会这么危险啊……”

楚王嘴角一扬,腰上的手用力收紧,低头便吻住了那小巧柔软的唇瓣,含糊不清的话从他的喉咙逸出。

“危险?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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