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可第一次这么注意日出，若是以往，她根本不会在意，可如今，日出的景色却将要成为她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了。

“宋凝，我……”虽然现在小可独自一人，但她却仍是说不出那三个字。

“算了，他爱的，是冷月潇。”小可淡然一笑，并不在意，从最开始她就知道宋凝的心不在她身上。

从最开始，她都是一厢情愿地跟在宋凝身边，她都是一厢情愿地为宋凝付出。

她知道，宋凝是一个冷漠的人，但他却给了自己很多关怀，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自己对他都是言听计从，但他却从来没有半点过分的要求，甚至很多事情都为自己考虑。

宋凝失忆之前，她就一直跟在宋凝身边，宋凝失忆之后，她仍然能够不断跟在宋凝身边。

相比于冷月潇，她已经很优越，也很知足了。

“宋凝，若是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的记忆忽然恢复，想起了我们曾经的种种，而后怆然泪下？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忽然叹息，身边少了一个小灵狐的陪伴？”小可这样想着，幸福地想着。

她合上眼，时间仿若在身旁飞速流逝，恍惚之间，仿若已然离世。

然而，就在这一刻，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发自小可的内心。

“值得吗？”

“…………”

“值得吗？！”

“…………”

小可不知道这个声音为什么会从自己身体中传出，但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这声音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心声！

人在将死之际，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的体验。

这心声是生灵将死之时才会出现的，准确的说，可以说是心魔！

心魔的出现令小可错不及防，她听着心魔的声音，感觉到此刻的悲凉，内心竟都有些动摇了。

“值得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在小可耳中回荡。

思绪回溯，若是没有宋凝，此刻的小可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灵狐，那老狐狸也不会死，她们现在可能还在环形山脉中修炼，不问世事，无忧无虑。

没有宋凝，小可不会三番两次陷入绝境，不会屡次受创。

一堕红尘深似海，千百年的净身修炼功亏一篑。

然而小可的明白，修道，修的是身，是心，是性。

不堕红尘，怎知世间罹苦，不入凡世，怎解道途艰辛?

没经历过，永远不会懂，没亲身体验，永远不知怎么修。

“值得！”小可眸中忽然闪烁，她笑了，之前心中生出的那一丝极为微弱的幽怨也随之消失。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宋凝正在为了救她而奔波，仿佛看到了宋凝正在为了她而焦虑。

但心魔却并不放弃：“他骗了你，他不会回来了，他只是在利用你！他并没有失忆，他是装的，他想要摆脱你！”

若是之前，这种想法或许会在小可心中造成一丝影响，但此刻，当小可听到这些之时，她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若是世间还有一个人存有良心，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他——宋凝！”

心魔，沉默了。

信任，无条件的信任，除了要对对方有着绝强的信心之外，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面对着这样的小可，心魔又能如何?

只是可惜，时间不多了，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够在临死之前再见到宋凝。

小可的双眼开始迷离，她放弃了，她知道救助自己一定需要花费极大代价，所以宋凝才会迟迟未归，所以她不想拖累宋凝。

呼吸，渐渐变弱。

心跳，渐渐变缓。

小可的身体，也越来越冷，那一直藏在她身体之中的寒气将其冻得蜷缩起来。

生命之火，要灭了……

可就在这生命之火将灭时，一声叹息悠然而来。

小可下意识抬眼看向洞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然而她却失望了。

是自己听错了吗?

这一刻，她没有绝望，没有悲伤，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宋凝，祝福你……跟冷月潇……”小可的生命之火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丝，在冰寒之中，这一丝生命之火也要灭……

“哎……”

又是一声叹息，这一次的叹息声更重，感慨之中带着欣慰，怜惜之中透着赞许。

一只如玉一般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