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年避难之时,自己与张耳可畏刎颈交,同生死,共患难,如今赵国日渐稳定,眼看着就是享福的日子,两个人的关系却日渐生疏,这不是陈余想要看到的。
无论如何,他必须缓和与张耳的紧张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陈余都必须拉拢张耳。
而且,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陈余发现,别看自己出道早,从政早,掌军也早,可自己照比赵凯却差太多了,赵凯只是几个回合,便夺走了自己的部分军权,竟然还能软禁自己多达半月之久,这是陈余此生最大的羞辱了。
如今赵凯南征,目的很明显,不仅仅是为了赵国开疆拓土,他想更牢固的抓住军权,想培育更多的军队和将校,他想逐渐替掉自己这个大将军。
可笑,陈余也是从战场爬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输给赵凯呢?
可赵凯在朝中一日,陈余就没有翻身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了妥协,一是为了让赵凯安心南下,远离邯郸,第二,在赵凯离去的这段时间里,陈余可以拉拢赵歇,只要陈余逐步控制军队,控制邯郸,和好张耳,赵歇必然会逐渐倾向自己,别看他和赵凯是亲兄弟,可在权势的威逼下,他未必会站在赵凯那头。
这就是陈余的野心,他要重新夺回那些原本属于他的殊荣和权利。
陈余此时坐在张府的偏厅中,他已经喝尽了一杯茶,可张耳却迟迟没来,这是张耳在给自己下马威,如果换做往常,陈余早就翻脸走人了,可此时,陈余却不得不隐忍,他强压心中的怒火,手里把玩着茶杯,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厅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张耳带着儿子张敖来到了偏厅,二人笑着给陈余抱拳施礼,陈余也慌忙起身还礼,几个人客气几句之后,各自入座了。
有丫鬟送来三杯茶水,每人面前各摆放一杯,之后丫鬟退去了,张耳笑着指了指茶杯:“大将军请用茶。”
“唉……还什么大将军,相国大人不要拿我消遣了。”陈余幽幽一叹,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他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两口,之后又说:“张敖侄儿准备何日出发?”
陈余故意用侄儿来形容张敖,是在委婉提醒张耳,自己曾经可是他的忘年交,让他不要忘了旧情,张耳自然能听懂陈余话里的喻意,可他已经和赵凯站在了一起,此时在和陈余缓和,岂不是前后矛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更何况,一个已经失势的大将军,还有什么资本来和自己套近乎?
官场毕竟与平常百姓交往不同,再讨厌,再厌恶,也不能流露在脸上。
此时张敖已拱手笑道:“回大将军,我明日就会去军中赴任,之后听从上将军安排,择日出发。”
张敖口中的上将军自然就是赵凯,陈余听他这样形容赵凯,心中极度不爽,脸也黑了下来:“只是上将而已,上将军这个称呼,有点太高抬他了。”
张敖见陈余如此小觑赵凯,他略显不悦,想要反驳,张耳急忙插嘴打断了张敖即将脱口的话:“陈大将军今天来,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也没什么大事,春耕在即,长信君这么大张旗鼓的兴兵南下,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何况,秦军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强,如果以硬碰硬,我觉得……”陈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抛出个开头,便没有下文了。
张耳见陈余是冲着赵凯来的,其目的很明显,想让自己重新考虑该和谁走的近一点而已。
张耳没有当面拒绝陈余,他只是笑了笑:“确实压力很大啊,不过邯郸城毕竟是大城,人口相对而言还是很富足的,虽然经历了几场战火的洗涤,不过,只要我们努力一点,邯郸城不久之后一定能发展起来的,到是大将军,我建议你尽早把军队重新编制一下,邯郸城的守卫可不能疏忽,长信君南下之后,我们更应该提高警惕,以防恒山郡有秦军流窜过来,再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张耳说到这,他又略带笑意的提醒道:“不过长信君既然南征安阳,大将军何不静待时日,北伐巨鹿呢?只要让国君意识到大将军的重要性,相信大将军的威势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张耳这句话让陈余为之一惊,他原以为张耳已经全心全意的支持赵凯了,自己只能与他缓和关系而已,此时听了张耳的这番话,他似乎意识到,张耳并没有实心实意的和赵凯站在一起,只要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未来赵国的朝局由谁掌控,还亦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