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客人,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相貌平平,眼神无光,一身黑衣遮体,默不作声地跟着杨弘来到密室之后,表情平静地打开了手里的包袱。
杨弘的小眼睛,立即眯缝到了一起,笑吟吟地走近看了一眼,又拿起一块银锭来在手里掂了掂。
“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好的了。只是,白花花的银子虽然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拿才是啊!”
杨弘将银锭放回去,轻轻拍了拍手,面带讥讽道:“阁下,是从河北来的吧?”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即赞道:“杨长史果真好眼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在下正是来自韩将军麾下!”
杨弘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开门见山,既然阁下也是个痛快人,那便将你此行的目的也一并说出来吧。”
黑衣人将包裹完全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一片白花花的,让杨弘呼吸加重,心跳加速的光芒。
“上等白银五十斤,只为了换杨长史一句话!”
杨弘似笑非笑地问道:“只是这么简单吗?”
黑衣人重重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
杨弘冷哼一声,“那是一句什么话?”
黑衣人道:“在大将军面前建言,出兵伐曹!曹军连年交兵,如今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以大将军麾下虎狼之勇,定可不费吹灰之力而得兖,豫两州,收复旧都,扬名天下!”
“出兵伐曹?”
杨弘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厉芒,随即轻笑着拍着手掌道:“西安平侯果然好算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区区五十斤白银,便可坐视我主与曹孟德两败俱伤,真不愧为大汉百年才出一个的不是英才啊!”
黑衣人也笑道:“如果大将军与杨长史甘心龟缩在这区区一郡之地,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吧!中原膏腴之地,既然大将军没有兴趣,那就只能等来日我主亲领十万铁骑南下来取了!”
黑衣人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杨弘的自尊心。他贪婪爱财不假,可是对于袁术也是忠心耿耿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袁术对他的信任上获得的。所以,他是不可能背叛袁绍的。
狠狠地一咬牙,杨弘握紧了拳头,冷冷地瞪着黑衣人,一字一顿道:“难道,你就不怕死么?”
黑衣人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道:“我死后,我的家人自会有人照顾,还会得到一大笔抚恤。我的儿子在晋阳书院读书,日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我为什么要怕死呢?反倒是你杨长史,今日我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你的府门前,来日你确定我们的人,不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你的床前么?我地位卑微,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你杨长史的大好前程就这么断送了,可就有些可惜了……”
“你给我闭嘴!”
杨弘狠狠的一拍桌子,打断了黑衣人继续说下去,贪财的人,大多都是怕死的,杨弘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道:“既然垂涎中原膏腴之地,那西安平侯又为何按兵不动?”
黑衣人道:“曹军连年征战,我军也是如此,更何况幽燕与中原之间,还隔着一个袁本初,年前徐州之战,我主之所以仓促退兵,便是因为袁本初兴兵犯境,不得已而失却一句灭曹之良机,退回河北自保。”
杨弘捻须沉吟道:“袁本初与贵军屡次交锋,从无胜绩,灭之应该不难,为何西安平侯迟迟不肯发兵南下?”
黑衣苦笑道:“袁本初再是无能,也是袁氏之后。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说,在民间威望也是极高,我主若无十分理由而兴兵,引来天下人的非议可就得不偿失了。”
杨弘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相信了黑衣人的说辞,心里面也涌上了一股自豪感。他虽然不是袁家人,可是他侍奉的主公是啊,而且还是老袁家的正牌嫡子,相比于袁绍那个“庶出贱子”血统要高贵出不知多少去。
心情好了,杨弘说话也就客气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模样,“那你可知道,我主与曹孟德少年同游,关系莫逆,而我主又最重情,义二字,恐怕不忍出兵相欺啊!”
黑衣人冷笑道:“那杨长史可知,与大将军以及曹孟德少时同游的,还有一个叫做张邈的人?张孟卓与曹孟德之间的关系,可并不比大将军与曹孟德交情差啊!难不成,大将军想要做下一个张孟卓吗?”
“你放肆!”
杨弘又发火了,只不过这一次,更多的是虚张声势,因为他又被黑衣人戳中了自己的敏感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