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上门便是客,单福先生请坐吧。”
单福也不客气,盘膝跪坐之后,直勾勾地开门见山问刘备道:“民间传闻,刘使君乃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不知是真是假?”
刘备还没来得及开口,张飞就大咧咧地拍着胸脯道:“那岂能有假?我大哥论及辈分,还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呢!”
徐庶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盯着刘备淡淡问道:“刘使君可否借族谱一观?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刘备面不改色道:“非是刘备藏私不肯给先生看,而是族谱不幸毁于当年的一场大火之中,救之不及,化为了灰烬。每每思之此事,备都自责不已,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若非无颜面见列祖列宗,必将早已引刀自刎以谢罪了!”
“这样啊……”
单福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又听闻,昔日刘使君年幼之时,曾遥指村头一株状如车盖般的桑树立下志愿,日后长大之时,定要乘坐似此般的羽葆盖车,不知可有其事?”
刘备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冷冷地盯着单福看了许久,这才缓缓道:“刘备愚直之人,从来都只知以诚待人。但若人要欺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单福不惧反笑道:“刘使君好大的威风啊,只是不知道,在景升公面前,刘使君是不是也一样的威风?”
“你!”
刘备怒瞪着单福,双目好像喷火一般,充满了浓郁的杀气。
单福却是凛然不惧,犀利的眼神不避不闪。
“先生果真好胆量!”
刘备忽然笑了,看上去是那样的开心,“先生方才自称是丛颍川而来,不知究竟是为何而来呢?颍川到荆州的路途,如今可并不算太平啊!”
单福拱手回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单福此来,只为送刘使君一场泼天富贵!”
刘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摆摆手道:“备出身困苦,自幼家贫,更曾以织席贩履为生,富贵荣华于我如云烟一般,得之我幸,但也绝不会强求。”
单福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所说之富贵,非刘使君一人之富贵,而乃是干系到天下万民之福祉。”
刘备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叹口气道:“备自中平年间起兵时,便立志要匡扶汉室,救济万民。弹指已过十余年,虽百般努力,但终因时运不济,却仍然一事无成,辗转飘零,髀肉复生,又如何能让我相信你方才所言?”
单福神秘兮兮地开口问道:“刘使君可曾想过,你为何屡屡碰壁受挫?仅仅只是因为时运不济么?”
刘备闷哼一声,反问道:“那先生以为呢?”
单福也不着急回答,而是又问了刘备一个问题,“刘使君以为,如今天下各路诸侯之中,谁可称之为英雄?”
刘备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时势造英雄而已,又哪里有真正心怀天下苍生的大英雄……”
单福眨了眨眼睛,问道:“幽州韩俊,年方弱冠之龄,却已立下卫,霍之功,一扫大汉北疆数百年之患,非英雄乎?”
刘备冷哼一声不屑道:“时无英雄,才使竖子成名。上欺凌天子于庙堂,下屠无辜于边塞,又岂是英雄所为?”
单福笑了笑,又问道:“中原曹操,文武双全,忠肝义胆,当年更是首举义旗讨董勤王,也非英雄乎?”
刘备咬牙道:“阉宦之后,心狠手辣,为一己之私而滥杀徐州百万生灵,又如何可称之为英雄?”
单福又道:“袁绍,袁术两兄弟,位高权重,家世显赫,可为英雄否?”
刘备摇头道:“袁术狂悖无礼,袁绍懦弱无能。”
单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荆襄刘表,江东刘繇,益州刘璋等汉室宗亲,可为英雄否?”
刘备顿时无言以对,思索了许久之后,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扬州牧刘繇,齐悼惠王刘肥之后,太尉刘宠之侄。
荆州牧刘表,汉鲁恭王刘余之后,少时便以聪慧,博学而名闻天下。
益州牧刘璋,同样也是汉鲁恭王刘余之后,前益州牧刘焉幼子。
如果这三个人能联起手来,那么长江以南,汉家刘姓统治将会重现。但是,这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