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一伙人果然有着差不多的行事做派啊。莫叶旁观青年人那透着毋庸置疑意味的行为举止,她暗自嘀咕了一句,却是不再像刚才那样对他心生畏惧了。
那青年人说“走”,这一路上就真是用“走”的。莫叶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刚开始她还觉着有些不自在,同行了一段路后,她才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面孔的人走在她前头引路,同时她也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人也像伍书那样挟着他飞檐走壁,她才真要觉得尴尬呢!
只两人人才走出一条街,就在另一条街的路口被一队巡城队士挡住了去路。准确点说,是那青年人被那组巡城队的长官拦住了。在他二人走近之前,青年人已回头示意莫叶站在原地,而那个身着轻甲的巡城队长也没有让他的队员跟得太紧。
此时天色微熹,莫叶能看清楚那组队士的装备。三成的队士身着轻甲,手持无缨长枪,七成队士身则着剪裁紧身的队服,腰侧斜跨宽刀。除了面孔记不清楚了,这组人跟她初来京都时碰见的那组巡城队士基本上一致。
莫叶在心里舒了口气,她转眼看向正在相互走近的那位队长和布衣青年,暗自琢磨:他二人应该都属官衙中人,碰上了也该无事。
莫叶的这种猜测虽然存在偏差,但大抵上没错。
从官衔上来算,那布衣青年便如伍书一样,本身不具有明文所定的官衔。倒是那位巡城队的长官,在京都府武将中身居要位,现在是夜巡与昼巡交接的一个时间段,所以他才会带队。
尽管如此,那位长官也不能轻视怠慢那位不具有任何官阶的布衣青年人。或者说是京中现在存在一组身拥荣耀职位的人,这类人常常行走于不同的国度之间,很少在一个地方长驻,一般情况下不会与官衙打交道,却偶尔能秘见皇帝,在京中但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官僚,都知道这类人不要擅动,当然他们本身的自律性也很好。
这位巡城队的长官与那个布衣青年人并不熟,但当对方泰然缓步走来时,这位长官心里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站定于原地的莫叶紧紧盯着十数步外相互走近的两人,就见那两人在相隔三步距离的位置站住脚。
布衣青年人先向那巡城队长拱拱手,然后从袖里摸出一样事物托于掌心,平摊在巡城队长眼前。那位队长目光垂了一下,顿时面色严谨起来,他松开了一直屈臂紧握在腰侧佩刀刀柄上的手,抬起双手冲布衣青年人抱拳。
两人互相之间还简短的聊了几句,之后又是相顾一笑,很快又是同时拱手,却是在道别。随后,那位队长即转身带着他的队士离开了。布衣青年人站在原地目送那队人走远,他才转头朝莫叶招了招手。
莫叶快步走近后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布衣青年人微微摇了摇头,道:“一个小误会。”
“那位长官…一开始看上去并不太善意。”莫叶跟快几步,没有再缀在青年人身后,而是并行于他身侧,略迟疑了一下,她接着又问道:“不会是你也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青年人闻言向莫叶侧过脸来,淡然笑道:“麻烦?如果刚才的事算麻烦的话,那也是你给我惹的麻烦。”
莫叶不禁愕然,步履顿时慢了下来,很快落后了几步。
青年人意识到这一点,只好驻足回转身,望着莫叶温和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刚才那早点铺的老板把我当人贩子,举报给刚好在我们走后不久路过那儿的夜巡队长官了。”
“我又不真是人贩子,随他人再多举报几次也是无妨的。但话说回来,我倒是乐得见此情景,京都治安越来越好,没准将来到我需要养老的时候,就赖在这儿不走了。”青年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刮了刮眉骨,眼角微弯,眸中透出一丝向往神色。
微顿之后,他冲莫叶招了招手:“快来吧!”
“噢。”莫叶再次加快脚步,跟上那青年人,因为他的话,莫叶想起伍书说过他家在城外被劫的事,她忍不住问道:“我听伍叔说过,以前即便是在天子脚下的京都,也是贼寇横行,法度混乱。”
青年人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当时城内城外就是两种世道。老五一家只是要出门游玩,半路上就被山匪劫道,不仅财物被劫,老五全家十几口人也全被杀绝了。这事儿老五只在几年前对几个拜把子兄弟提过一次,可是我们一看到老五的脸,就感觉这过去似乎是老五昨天才说过一样。”
似乎是感觉一路上只是默不作声的行走会有些无聊,青年人就这样毫无头绪边际的与莫叶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