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没好气地道:“昨晚上是谁吼破天的不要回家?你都快让燕家那位老管家笑掉了大牙。只是那位管家不是一般的人,怕是笑掉了牙也只会默默吞到肚子里,但是这客栈里住的人可不是如此。你安生点吧!”
“噢…是噢……昨晚我哪敢回去啊,碰上我爹。再让他看见我喝酒、大醉,没准要把我捆起来吊在房梁上醒酒,不能回,昨晚绝对不能回!”
卜羽一边说着一边锤头,岂料越锤头越沉,他便又嚷道:“不回我家,你可以带我去你家啊!对了,还可以顺道看看阮兄。我在他家发酒疯,也比在这里自在啊!”
王哲无奈叹道:“就你这样子,昨晚要是宿在阮洛家,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你就安生点吧!”
王哲接连两次叫卜羽安生点,卜羽果然十分听话的安生了。较于刚才发酒疯那股燥劲儿,这会儿的他已经‘安’然入睡,并且鼻喉间还‘升’起沉沉鼾声。
“起来!”王哲看见卜羽竟然就这么睡起回笼觉,十分无情的吼了一声,同时并起两根手指,屈指如锥,以极快速度在卜羽左右额角各扣一下。
王哲不是不能允许卜羽贪睡,而是怕他再次醒来时,又要发一次酒疯,只能果断下手。
卜羽吃痛醒转,刚一睁眼,视线还未清晰,就看见两根手指如箭尖一样迫在眉睫,同时耳畔响起王哲的声音:“别发疯!穿戴整齐,我就带你去看阮洛。”
王哲这招先发制人算是奏效了。卜羽明白了王哲的意思,果然没有再发疯,回自己的房间找衣服去了。
王哲则去叫杨陈,走至他的房间外刚要敲门,正巧碰见他开门出来。看见杨陈也是刚睡醒的模样,只问了一句,便知道杨陈也是刚刚才被卜羽吵醒的,之后又是将穿整齐了出屋的卜羽嘲讽了好一阵子。
杨陈的马车在昨晚就被燕家的人送到了他们喝酒的那家饭庄,之后又被燕家的老管家随醉酒的三人一同送到了他们夜宿的客栈。三人在客栈用了些粥菜,清了清被酒泡了一晚上的肠胃,然后就坐上杨陈的马车,去往阮洛家。
三人都是宿醉刚醒,头脑还有些醒酒后的醺迷,所以马车行于路上,十分小意。不过,即便马车行驶速度只是比步行快一点点,但坐车总还是比三个人头重脚轻的迈虚步要舒服点。
三人当中,卜羽除了刚醒酒时有发酒疯的恶习,其它状态还好。王哲的醉状最轻,醉酒后遗症最重地还是杨陈。好在三人都会驾车,介于卜羽的车技只适合纵横于野外,所以由王哲替下了卜羽,驱马驾车。
一路上三人也是有一段没一段的聊着,算是继续醒酒提神。
不知是杨陈头脑还晕乎着,还是他已经投心于王哲,所以也没有再隐瞒,他的一句话,使大家知道一个有趣的事。原来杨陈习惯将全部家当放在他的这辆马车的底部,所以导致这辆马车的车身比寻常马车要重很多,自然走得也平稳些,可就是有些苦了这匹马。
马车行过一条没有什么人行走的安静街道时,王哲忍不住松开一只提着马缰的手,屈指敲了敲屁股下坐着的车底板。听那声音,若有心分辨,的确能感觉出这车板是中空的,显然其中的空间放置的就是杨陈的家当什了。
王哲忽然一笑,说道:“杨兄弟真是个洒脱心性。昨天傍晚就那么把车留在商队最后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车被商队遗落在后头了,那你可就算是一无所有了。”
“在下当时也不是没犹豫过,不过……”杨陈捏了捏额头,深深一个呼吸之后,接着说道:“我本来就是白手起家,如果真那么倒霉把车丢了,我没病没残,硬命一条,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
顿了顿后,杨陈又补充了一句:“总之是不能耽误你们朋友聚面饮酒的兴致,再说,昨晚我粘你们的光得以同饮,那酒的确醇美,丢了家当陪酒钱也算我赚了。”
“哈哈哈!杨兄,你说的这两样东西,可能在旁人的眼里价值悬殊,看样子是你赚了,但我却有不同看法。”王哲朗声一笑,隐约之中,对杨陈的称谓已经发生改变,“富贵别人事,再贫亦是家。即便你的被絮破了洞,衣服打补丁,但是属于你的、陪伴于你的东西,便留了你自己的气息,印有自己的记忆,拥有这些的踏实,是银子难以买到的。”
王哲说罢又扭头看向卜羽,问道:“认床认人还认房的酒疯子,你说是不是?”
卜羽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还是头一天心中通透了,我为什么会认床,原来是这个道理。王兄,以后你没事多找我聊聊,也让我得以开导,你昨晚跟燕钰说了那么多,我是一句都插嘴不上!”
王哲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卜羽后面说的话,等他再看向杨陈,就见杨陈眼中流露出一丝明悟了的神情,点头说道:“以后在下的小窝就落在兄台家中了,只是在下闲野惯了,恐怕一时还有一些习性难以全收,如果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兄台直接言明。”
“此事好说,杨兄不必觉得约束。”王哲微微一笑,随后换转话题,缓言问道:“杨兄,我有几个关于车行路上的问题,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