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走后,楚云笙依然坐立不安,她看向一旁木雕一般静坐的阿呆兄道:“这些日子,你和蓝衣都在卫国吗?”
闻言,阿呆兄抬手推了推面上的面具,然后点了点头道:“嗯。”
依然简短无比,不会浪费半个字,楚云笙拿阿呆兄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直都不安稳,二元和蓝衣都有事忙去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她与其在这里干等着,倒不如出去转转想想办法。
楚云笙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探知到元辰师傅下落的办法,她的前脚才踏出门槛,脑子里就划过一个念头,她想到了一个人。
王程。
昔日,卫王如此信任他,让他统领边关数万军队,那么对于这等机密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刻意瞒着他,想到此,楚云笙举得自己一刻也不能耽搁,她脚步一点就掠出了屋子,直接翻墙出了院子,按照记忆中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而她的身子才跃出院子,后面阿呆兄的身影也就跟着她掠了过来,楚云笙本来还想让阿呆兄就在这里等消息,但见此时阿呆兄的眸色坚定无比,应该是很难说动的,而且她只是去探一下大将军府,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风险,更何况以阿呆兄的身手,即便遇到突发状况想要脱身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楚云笙也就打消了让阿呆兄回去等消息的念头,然后就一路带着阿呆兄直奔大将军府。
在赵军撤军之后,卫国的军队也从楚国的边境上撤了回来,听说前两日王程已经率领了部下班师回朝,想到王程,楚云笙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一日在卫军营帐中,他看向自己的那般为难的神色,想到他不动声色的帮着自己逃离了卫营,楚云笙对他还是有感激的。
只是,在这一次的事情中,不知道他会不会站到姑姑这一边。
如果他已经铁了心的要跟这一边划清界限站到卫王那一边,这一次楚云笙即便是去了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收获,反而有可能会因此而暴露了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虽然那一日王程已经将话说的那般清楚了,楚云笙在心里依然相信王程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他对姑姑,尚且还有情谊,而他如今站在卫王那一边也实属无奈,正如他曾经所说,国不可有二主,然而,即便是他拥立了卫王,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做出伤害姑姑的事情。
一路上,楚云笙的脑子里都在想着关于王程的种种可能,一直到了将军府外,她才收回了心神。
将军府虽然戒备森严,但比起连只蚊子都飞不进的公主府来说,这样的守卫对于楚云笙和阿呆兄来说,想要混进去易如反掌。
在轻松的避开了守卫,掠到了将军府的正厅的屋脊上的时候,楚云笙就已经能隐隐的听到脚下的正厅里的交谈声以及酒杯碰撞声。
“王将军这一次辛苦了,虽未正面与楚军交战,但到底也是威慑了楚军一番,更何况此次卫王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褒奖了将军统军有方,而这两日我见将军都是愁眉不展的,是为何?”
清朗的男声在大厅里响起,楚云笙仔细辨别了这声音,确定自己并不曾听过。
紧接着,就有另外一道陌生的声音道:“莫不是将军在为公主点下的身体状况忧心?”
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话音才落,楚云笙只听到满室皆静,刚刚还推杯换盏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气氛似乎也有一些诡异。
就在隐匿在屋脊上的楚云笙都觉得时间有些难捱的时候,才听到下面有人道:“肖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公主乃国之砥柱,对我卫国百姓功不可没,如今公主身患重病,我等忧心自然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听说这一次陛下可是花了重金聘请了各国的名医来为公主殿下诊治,但是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啊。”
“你我都是聪明人,在这里也都是王将军的心腹之交,并没有外人,大家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公主这恐怕不是病啊。”
又是之前那一道陌生的声音,这一次他再度出声,又一次打破了刚刚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的气氛,而这一次,他的声音才落,躲在屋脊上的楚云笙就听见酒盏咔嚓一声碎裂的声音。
旋即,王程的声音在底下响起,他淡淡道:“刘大人想说什么?”
声音很淡,但却带着冷凝的气息,即便是没有看到他的模样,楚云笙也能想到此时他面上的表情该是有多冷。
然而,即便是王程已经这般的态度了,那刘大人却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绕过去,他轻哼了一声,然后掷地有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劝劝王将军,陛下的心思,在座的你我都心知肚明,而如今我们一席人聚在这里饮酒的目的,相信大家也都清楚,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将军接风洗尘,只怕更多的是想解读一下王将军对这一次公主殿下身染恶疾的看法,虽然我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我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陛下都知道我这性子,所以有些人也没有必要用我今晚的话到陛下面前搬弄是非,我这般说了,就敢这般承担,而我之所以说这么多,也只是想提醒一下王将军以及在座的各位,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位置,到底是陛下的臣子,还是某些人的死忠,公主殿下功在社稷,对我卫国确实功不可没,可是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臣子的我们,该做如何的选择,该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大家都应该清楚,所以,我才多嘴说了这么一番话,不过是见不惯今晚有些人会拿着将军的态度去到陛下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