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静妃瓜子脸柳叶眉,虽然生的不是绝色,然而样子却极为耐看,那一双眼睛格外的灵动,只是眼底里却带着几分傲气,尤其是在她看向床榻上躺着的何月英的时候,那眸子里的敌意和轻贱之色就明显了几分。
显然,她是不喜欢何月英的。
而她,楚云笙对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是在后宫中仅次于端妃的一个宠妃,而且这一次端妃因为姑姑的事情受到牵连,就被禁足在了自己宫里头,而卫王就恰巧将这一次同赵国公主和亲的事宜交给了静妃。
而此时,楚云笙看她对何月英并不友善,只不过面上却依然带着温和亲昵的笑意,想来,如果何月英因为身子太差而推迟了婚期,这也是静妃喜闻乐见的吧?
想到此,楚云笙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然后谦卑道:“回娘娘的话,早上御医已经来过了,开了些凝神去秽的药,我们服侍了公主殿下服下,这会儿只怕是药效上来了,公主殿下才刚刚睡着,不过我们殿下的身子本来就虚弱,此时经过了这么一番惊吓,再加上从赵国过来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也是吃不消。”
听到这句话,静妃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才买进门槛儿的步子跟本就没有打算往床榻边上走,而是直接就在椅子边上坐了下来,然后道:“本宫就是听闻公主殿下的身子不太好,又怕宫里头的御医怠慢了公主殿下,所以这才带上了自己宫里头的大夫来给公主殿下瞧瞧。”
说着,她对跟在她身后的两个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那两人就径直往床榻边走去。
见状,楚云笙和冬梅连忙上前放下了一层纱帐,让那两个隔着纱帐用金丝线和银针为何月英诊脉。
待他们一番脉诊完,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紧的皱着,然后回过身去对静妃行礼道:“回娘娘的话,公主殿下的脉搏确实虚弱,以属下所见,若不好生将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另外一人也道:“确实,公主殿下的身子现在实在不适合大婚。”
听到这两人说完,静妃的眉梢也微微扬起,她抬起那双涂着蔻丹红的手,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色泽,然后道:“行了,本宫知道了,等下回了宫,你们也这样如实禀报陛下知道就好了,退下吧。”
听着她的话,那两人才退下,而静妃也并没有再停留的打算,她动了动身子,怡怡然的站了起来,然后居高临下的看向楚云笙和冬梅道:“公主殿下的情况本宫也已经知道了,这就回宫去禀明陛下,你们且用心照顾着公主殿下,若有什么差池,本宫可饶不了你们。”
说着,她眉梢一动,就扫过来一道凌厉的眼风,楚云笙和冬梅也很配合的,在她的眼风下一个机灵,连忙弯腰行礼。
见状,静妃这才满意的转过了身去,直接带着跟着她的仆从一众人等离开了这里。
等到静妃走远了,楚云笙这才过去关上了房门。
等房门一关上,在床上一直都安静的躺着的何月英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她看向楚云笙道:“这一回,卫王是没有理由再拒绝推迟婚期了吧?”
闻言,楚云笙点了点头,她走到刚刚静妃坐着的位置坐下来,想着刚刚的静妃的举动,便道:“按照静妃的立场,也不希望公主殿下就这么快进卫王宫,毕竟如今宫里头风头最盛的就是端妃和静妃,而端妃刚刚受了罚,一个月之内不能出自己宫,所以静妃现在就成了后宫里风头最盛最得宠的妃子,而偏偏要在这时候送一个和亲公主进卫王宫,即便不是抢了她的风头,也多多少少会分了些卫王的宠爱,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今端妃不在,正是她趁机在宫里站稳脚跟培植势力的时候,所以在这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公主殿下去搅这一局的,是以,这一次,我们能不能顺利的推迟婚期并去往桃山养伤,也得依靠这位静妃。”
何月英听着楚云笙的分析头头是道,她也不由得佩服道:“所以,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里装病就好了?做的太多,反而容易漏了马脚,到不如让希望我一直病下去的人去做。”
闻言,楚云笙点了点头,她道:“而且,希望公主殿下一直这样病下去,想要阻止和亲的也不只是静妃一人,比如那些刺客,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的势力,所以,这一次,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说到这里,楚云笙不由得想起来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些刺客,比起之前几拨在边城遇到的那些人,这些人的身手似乎更狠辣了一些,即便是在面对何容派来保护何月英的这些高手护卫,他们也不逞相让。
如果那时候,不是她和素云以及阿呆兄将那些弓箭手破坏的及时,当场震慑住了他们,她都不敢肯定那些人背后还有多少杀招在等着他们。
想想,楚云笙都觉得后怕。
看到此时楚云笙的表情,何月英也似是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她一边从床上走了下来,一边叹息道:“还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会有人公然敢同赵国作对,想来,我那王兄若是知道对方如此嚣张的话,只怕也会惊讶不已的罢?”
说起这话来,何月英的语气里还颇有几分苦涩的味道。
但旋即,她的嘴角一扬,便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然后自顾道:“但那有与我何干,他也已经不在乎我的死活了,如今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颗还有用的棋子,如果都没有了利用价值,只怕下场也是凄凉。”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凄凉。
见状,楚云笙想要出声安慰她,但是事关何容,她却并不想再多说半个字。
而何月英这边也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走到楚云笙身边坐了下来,抬手给楚云笙倒了一杯茶,然后疑惑道:“你说,这一次我的遇刺跟燕国有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何月英自己都是一怔,她本来是随口这么一说,只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这句话才说出口,她就蓦地想到了许多能交织在一起的线索,而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来,让她也不由得后背发凉。
然后,她看向若有所思的楚云笙道:“你看,这天底下最不希望卫赵和亲的,只怕也只有楚国了,然而你既然肯定了不是楚国所为,那么撇开卫国赵国内部,剩下的就只有燕国,而燕国的太子今日又凑巧就在我遇刺的那一条街上出现,而且他的态度也很是恶劣,你说……?”
后面的话何月英没有说,然而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如果说唐暮筠本就带着一身的傲气,而且对这个跟自己妹妹不对盘的公主不喜欢,所以今日才这般的态度,这倒也说的过去,但是要说这一次的刺客是燕国派来的,那么这理由就让人想不通了。
在这时候,燕国要破坏赵国卫国的联姻,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