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筠抬手接过,却并不急着打开,他将这锦盒放到了一边,然后笑道:“看来,阿熏在阁下那里过的不错。”
闻言,何容眉梢一动,眉宇间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他道:“这是自然。”
唐暮筠没有接话,而何容又把话给说死了,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就连楚云笙都觉得这两个人似是在沉默中叫着劲儿,他们之间隐隐有一股暗流在涌动,然而作为旁人,却看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何。
这时候,之前去取热水的壮汉已经回来了,他手脚麻利的取了自己带的茶给两人沏,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这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唐暮筠柳儿楚云笙,何容和他带的两个高手。
气氛越发冷凝了起来。
最后,还是唐暮筠先道:“这是我自燕国带来的茶,你尝尝,我觉得即便是走遍天下,却也再找不到这般清香的茶了,一日不喝着,总觉得浑身不对劲,所以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命人备着。”
闻言,何容嘴角噙着笑意,也随着唐暮筠的样子抬手举起了茶盏,放到了鼻尖嗅了嗅,然后他道:“这茶自然是好茶,只是把格局仅放在燕国,却未免小家子气了点,我赵国的茶,也未必没有这等好茶。”
何容的话里有话,然而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内幕的楚云笙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唐暮筠却摇头道:“这个阁下就有所不知了,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嗜好,有些人喜欢品茶,喜欢品那一个地方的茶,那个地方的茶自然就是天下间所有的茶都无法比拟的,就好比这琴妓,我觉得这柳儿姑娘的琴音甚好,也许她未必是这天底下琴技最好的艺妓,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最赏心悦目的,您说,是不是?”
不知道为何他会将比喻引到柳儿身上,让柳儿和楚云笙都是一惊。
实际上,从何容走进房间之后,叫唐暮筠殿下的时候,对于柳儿的惊讶就已经不小了,她只是听妈妈说这里的是金主不能得罪,却不曾想到,此时听这两个人的谈话,对面的那人竟然是燕国的太子殿下,身份竟然如此尊贵。
而此时,那人竟然还用自己做比拟,听的柳儿心惊之余,面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然而,何容的关注点去不在这上面,他的眸子淡淡的扫过柳儿,然后再扫过楚云笙,虽然只是一眼,但却让楚云笙感觉到犹如过了一年那么长。
然后,听到他道:“原来这两位还不是殿下身边的亲信,那如今,你我所谈之事,不怕走漏了风声?”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一点儿情绪起伏,然而却已经能让人听出来他言语间的警惕和威压,而这种气场也只有久居上位者才能有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此时在知道了唐暮筠的身份之后,柳儿就已经知道能跟唐暮筠在这里见面的人的身份也定然低不到哪里去,这样的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尤其是此时那人的言语间已经在对她下逐客令了。
所以,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柳儿动了动身子就要起身告退,然而唐暮筠的一个眼神却凉凉的递了过来,他只一个眼神,就让柳儿动作顿在了原地。
然后听到他对何容道:“本宫都不怕走漏了风声,我不相信堂堂赵王会怕。”
这句话一出,莫说楚云笙了,就连柳儿都愣在了原地。
她们都没有想到唐暮筠会直接点破何容的身份。
而此时的唐暮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在这种场合下点破了何容的身份,也就等同于断了此时房间里的楚云笙和柳儿的退路。
然而,楚云笙自知从进门之后到现在,她和柳儿并没有哪里出了差错,根本就不可能得罪了这人。
而不等何容开口,唐暮筠又道:“赵王也无需担心她们不是自己人,刚刚本宫也说了,这柳儿姑娘的琴技也甚的本宫的心,所以从此刻起,她也就是本宫的人了。”
说着,他转过眸子来,看向柳儿,终于说了今天对她的第二句话道:“你可愿意?”
而这种时候,站在柳儿的立场,哪里还容得她说不,更何况她心思机敏,更是了解这其中的厉害,当即就起身对着唐暮筠盈盈拜倒道:“柳儿谢过殿下,只是可否请殿下恩准带着我的婢女……”
说着,柳儿转过眸子看了楚云笙一眼。
楚云笙也立即会意,连忙跟着柳儿一起对着唐暮筠拜倒。
唐暮筠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这是自然,买一送一,好不划算。”
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楚云笙和柳儿起身,然后他才看向一旁的何容道:“赵王可还有什么话说?”
何容的眉头动了动,似是隐隐有怒气在攒动,然而仔细看,却又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嘴角依然噙着笑意,然后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既然是太子殿下喜欢的,自然是好的。”
虽然何容面上依然从容不迫,但已经跟何容打了那么多次交道,对他也算有些了解的楚云笙却知道,此时何容定然是已经不悦了。
刚刚唐暮筠的一番动作明显是故意在激怒他,在明知道他这人做事谨慎,而且对她们两个女子已经抱了警惕的情况下,唐暮筠却仍要反其道而行之,而且说的还是那么冠冕堂皇,换做楚云笙是何容的话,也该不高兴了。
而此时,楚云笙却不得不认真的再审视唐暮筠这个人。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虽然他的眉宇间带着孤傲,而且行事也不按照常理出牌,但这肆意妄为的性子却是比玉沉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跟何容一碰面,就要引得何容不高兴,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