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鸿说道:“各地的军备力量不一,宋金大战过后,很多地方的军队都只能重建,不少至今仍然严重缺员,所以剿匪时仍然存在需要另的州县施以援手的情况。这对于我们来说恰巧是个机会,只要我的伤势再好一,我就立即去向鲁宣相请战。”
他已经决定了,到时哪怕是死磨硬赖,也要请求鲁如惠答应给黄成军这个机会。
何况,鲁如惠能把这个消息提前给自己透露出来,未尝没有激励自己早日康复,好提刀参战之意。
总之,宋君鸿已经决定要牢牢的把握住这个契机,让黄成军在战斗中逐步成熟、逐步壮大。
光是扫人买马补充兵源是没有用的,只有以战养战出来的军队,才有可能成长为真正的强军。
孙狗子抱着茶汤吸溜了一口,眼珠子转了几转,问道:“头儿,对于高云、高星两父子的处分,鲁老宣相提过没有?”
“说了。”宋君鸿点了点头:“高星的勋职系误报所提升,罚回原勋阶,负责帮其报功的官员已经被调离淮南东路。而高云亦有督察不清之责,故罚俸半年。”
“什么?”孙狗子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只是回复原职和罚俸半年?高家难道还会缺这点钱吗?”
其他诸将听到眼中也都流露出忿忿不平之色。很明显,这份处罚对于高云父子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嘛!
“难道.......鲁老宣相也对他高家的皇亲国戚身份有所畏惧?”耿直的张盛业嘟囔道。
“放肆!”宋君鸿脸上一寒,斥道:“鲁宣相的心迹,也是你可以随意猜度、评议的吗?”
诸将都知道宋君鸿对于鲁如惠的感情,立即就都噤口不再言语了。
宋君鸿也在心中忆起了鲁如惠对自己叙述高云父子的惩罚时所说的话:“子烨,世事如棋、朝局上更是步步杀伐。你现在已是一军之帅了,再不能任意而为,看事情要跳出局外。现在对高家不能严惩,因为大树不倒、撼一枝一页又有何用?徒惹风声耳。我知道你可能心中感到不平,但相信山长的,不消上几年,如果高家还是在这条路上走到底的话,届时自有天惩。”
对于鲁如惠的这番话,宋君鸿听的似懂非懂。他相信自己敬爱的鲁山长不是畏强谀势之人,或许,自己真的如山长所言,因为没有能“跳出局外”罢了。但这大局究竟如何,鲁如惠却并不能对宋君鸿明言。
在临安养治折断的腿骨其间,也是鲁如惠与赵措这位新皇帝接触机会最多、了解最深的一段时光。他不光是每日接受着赵措对于国政的垂询问计,也在默默的观察着赵措,从与赵措每日交流的三个多月里,尽管赵措已经言谈有所注意,但三十岁的赵措在已经活了七十多个年头、身历徽宗、钦宗、、高宗、孝宗、宁宗和赵措六朝的鲁如惠面前,还是稚嫩了点。大智大慧如鲁如惠者,能够很肯定的揣摩出了现在赵措对于高家的保全之意,但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赵措对于高家越来越失去了耐性和喜爱。他现在,只是为了天家颜面和朝局的稳定而暂时保全高家罢了,并非是对于高家一味的纵容。
只是这点,涉及天家秘闻,世故老道的鲁如惠当然不能说于宋君鸿听。他只希望宋君鸿在今后的人生历练中能慢慢自己想透这一点。
所以,他只能语重心长地对宋君鸿说道:“这次的事,也算是对你的一个教训,我希望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宋君鸿一愣。鲁如惠又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山长同样是读圣贤书出身的,我并非是让你弃绝圣贤正道,但为什么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为将之人,又该如何去体悟‘上将伐谋’和‘兵势无常’这八个字?”
鲁如惠走了,宋君鸿却陷入了沉思。宋君鸿并非是痴愚之人,他试着联想了一些,但越想就越压抑,他感觉背后有些莫明的东西,如一座黑暗的铁山,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只是,这些个隐晦的事情,鲁如惠尚不能尽说与宋君鸿,那么懵懂的宋君鸿就更不敢随意的对面前诸将提及了。
看到诸将有点沉闷了起来,宋君鸿笑言:“有个好消息,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李通亦笑着问:“将军有什么好消息?”
宋君鸿道:“我和王矢将军为你们前期几场剿匪作战重新请功的文函鲁老宣相已经批复了,在座的你们几位几乎个个都获得了提勋的机会。”
“真的?”在场诸将眼中都亮了起来。
宋君鸿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加勋封功的公文应该这两三日之内就会下来的。”
出来当兵的人,是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与生死间挣着功名,没有人会介意积功升官的。
何况这本就是他们应得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高星冒领战功的风泼之后,黄成军诸将现在得到的不仅是一次加功升迁的机会,更是一份晚到的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