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结论,月痕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心一疼,看着陶醉绝望悲伤的模样,更是抑制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紫jiejie,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我……” 紫无奈摇头,美眸染上一丝哀伤,起身漫步走到窗前,语气比方才又沉重了几分:“太难了,我根本不知道病源,从何救治啊……” 话音未落,惊闻身后扑通一声,紫回头时,但见月痕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紫jiejie……求……求你……想想办法……” 黛眉紧皱,紫连忙上前扶起她:“别这样,我是医者,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话说到此,她长长叹了口气,“只是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不见得能够治好你爹。” 月痕抹去眼泪,重重点头:“我知道!只要紫jiejie愿意,我爹就有一线希望!我相信紫jiejie!” 紫莞尔,抚摸着她的秀发,目光溢着温柔,却也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门外,伫立了许久的独孤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敲门,却被身后的男人冷声制止。 “她看病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独孤总管还是去楼下陪你自家主子吧。”极地抱胸倚着栏杆,幽绿的眸子波澜不惊,好像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然而独孤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怕是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想找月痕姑娘说几句话。” “哦……”极地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语气多了几分揶揄,“原来如此啊……” 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外音,独孤破天荒红了脖子,却依旧故作淡定:“怎么,兄弟受到冷落,想找在下喝酒吗?” 极地闷声笑了笑,捋开额前一缕发丝,望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三人,尤其是狼吞虎咽狂笑疯癫的何诗诗,不禁嫌恶地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不过看着那个女人,还真是没胃口。” 独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俊不禁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他状似打趣:“你的小娇妻呢?” “这个……”他笑,神情轻松了许多,“来日方长嘛!” 楼下,何诗诗的咆哮早已震惊四座。 此刻,她正翘着二郎腿一口气说得唾沫横飞,刚止声,一旁的傅子俊便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诗诗姐你别逗了!在凤凰镇比武招亲你就是招个一万年也招不到如意郎君的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何诗诗鼻子一皱,瞪着对面泰然自若品酒的戏子,呲牙露出凶恶之态,“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倒是也给老娘出个主意啊!你人脉那么广给老娘我推荐几个好男人会死啊?” 戏子垂眸打了个慵懒的哈欠,正眼也不瞧她,继续倒酒。 那厢傅子俊揉着脑袋,苦笑道:“诗诗姐法力那么高强又……又那么凶,谁敢……是吧,戏爷!” 说着冲戏子憨憨一笑,不料桌下一只大脚狠狠踩在脚背上,痛得他直抽冷气。 “死小子!敢骂老娘凶!信不信老娘今晚就把你做了?”何诗诗叉腰怒吼,狂霸的气势吓得诸多宾客落荒而逃。 傅子俊几欲大哭,抱着头逃窜到戏子身后,连连大叫:“别别别别别啊诗诗姐!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何诗诗鄙夷一哼,下巴高高扬起:“就你这货色老娘我还看不上呢!” 傅子俊刚松了口气,下一刻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老娘没干过,总得先找个试用品尝尝滋味。”说着目光一亮,阴险地媚笑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嗯?” 傅子俊双腿一软,搭着戏子的肩膀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大哭:“不要啊!爷!爷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啊!啊……” 戏子哪有闲情管这样的破事,当即抱着酒坛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对于身后的嚎哭惨叫完全置若罔闻,唇角缓缓勾起邪魅的笑痕。 傅子俊!你也有今天! 街道上昏暗凄冷,雪霰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几个着急往家赶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却慢悠悠地走着,身体完全觉不出冰天雪地的严寒,可心,却禁不住阵阵冷颤。 漫无目的转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戏子随手扔掉空了的酒坛,撑着墙壁,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迷茫,模糊的辨不清身在何处。 这时,高空中突现一道红光,转瞬降落在他身边化作一名妖艳的美人,寒风扬起火红的皮氅,她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涣散的目光又凝聚回来,戏子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是……是关于夫人……”红泪低着头,声音也渐次低下去。 桃花眼霎时一亮,他脸色突地冷沉,急问:“怎么了?” “夫人她……去了苍篱山。” “那你怎么不拦住她?” “属下无能!属下原本想拦住她,可她有灵兽之心护体,属下……”红泪话没说完,已闻得咯吱乍响。 戏子攥紧拳,眸中杀气骤闪,一出手,边上的一堵墙瞬间坍塌,震起nongnong烟雾。 “爷!要不要把她抓回来?”红泪目光狠厉,突然有种想至她于死地的念头,她最尊崇的爷,怎能由着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如今还明目张胆地去会情郎了!真是该死! 片刻,戏子眸中怒火渐消,慢慢化作幽深的冷:“不必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回魔界替我好好盯着那个魔头,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爷。”红泪虽有些不情愿,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忙点头应了,长袖一挥,消失得无影无踪。 戏子抬头望着高空中巍峨的阴影,眸中血红色的光芒跳跃,一个幽冥般的声音在内心震响:“行云!天劫将至!我倒要看看,你是脱胎换骨呢,还是万劫不复?哈哈哈哈……” 不过须臾,戏子猛然惊醒过来,茫然地望着四周,陡然惊呼:“飞翼!飞翼……” …… 苍篱山,夜色寂寥。 东方玄墨披星戴月几乎寻了大半个太清宫,凌晨时才在一处偏僻的小院找到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淡云步。 看着遍地酒坛狼藉,玄墨叹为观止:“哇!哪儿那么多酒?你居然还喝醉了?奇迹啊……”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奔过去 ,扶起淡云步时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登时急红了眼:“喂!你疯了是不是?喝这么多酒找死啊?大爷我千里迢迢回来帮你,你这没良心的……” 淡云步迷迷糊糊间,竟攥着他的胳膊呓语起来:“别走……别离开我……织梦……” “少来这套!”东方玄墨悲痛咬牙,“把老子名字都叫错了你好意思?”说着嘟嘟囔囔,“老子这名还是你取的,居然给忘了……” “织梦……我对不起你……” “得了吧!你对不起我顶个屁用!跟老子回屋!”说着二话不说,扛着他就冲进了一间禅房。 “咦?想不到这里还是个姑娘的闺房呢!” 将淡云步安置在卧榻后,玄墨不禁好奇地打量四周,走到桌前,随手翻了一个本子,看着上面几行娟秀的字体,勾唇戏谑一笑:“呵!原来是个暗恋师叔的小师侄……哼,我的璃儿文才那么好怎么就没给我写篇情诗啊?存心招妒!” 将本子一合顺手抛出了窗外,玄墨坐在桌旁,托着下巴看着熟睡的淡云步,不禁思忖起来:唉,照这家伙如今的体质,如何渡得了这场劫?怕到时候老子搭上命也不见得救得了他!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 思前想后,他最后还是决定找赵文斌商量一下,毕竟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丝希望。 岂料东方玄墨刚走,一道白影便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她缓缓蹲下身,将那本子重新捡了起来,随意地翻了翻,清秀的脸上立刻浮现鄙夷之色,随即又扔了出去。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她微微一笑,漫步走进了禅房。 径直来到床畔,她坐下来,指腹温柔地抚摸淡云步微红的脸颊,唇角的笑意更添了几分柔情,柔声道:“殿下,我回来了……” 几个字仿佛咒语般,顿时令淡云步惊醒过来,当幽冷的瞳孔倒映出飞翼秀丽的脸庞时,他差点惊呼出声! …… 宓晨宫坐落于苍篱山半山腰处,宫外是一片竹林,翠绿青幽,阵阵轻风拂过,丝毫觉不出数九寒冬的冷冽。 东方玄墨还未及踏进宫门,便闻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十师叔早!” 抬眸一看,顿时惊得顿住脚步,只见宫门内夹道立着两排清一色的年轻弟子,一个个整装肃容,纷纷鞠躬迎候。 玄墨愣了片刻,不由咧嘴笑了笑,边走边摆摆手:“呵呵!大家早啊!你们师父呢?” 大弟子卓林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回师叔!师父今早要为七师叔疗伤,所以让师侄们在此迎接师叔,望师叔包涵。” “哟呵!这个老赵居然早就知道我要来?还真是神机妙算啊!”东方玄墨随口赞了一句,想起几年前这帮初生牛犊的小子对自己的各种挑衅和无礼,如今却恭恭敬敬尊他为长辈,看来这期间,赵文斌果然是教导有方啊!那俩小子跟着他也算是跟对了。 这厢卓林淡淡一笑,作了个手势:“请师叔先到大殿等候。” 玄墨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好!” 与此同时,两男一女正鬼鬼祟祟来到后院一处窗台下,纷纷猫着腰偷窥屋内的情形。 女孩长的清秀可人,一双慧黠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泽,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可身旁两个年轻男子却表现的唯命是从的样子。 赵猛挠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哎!阿瑾……” “叫师姐!”赵阿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态度嚣张,“没大没小!” 看到赵猛白了脸,赵勇阴险笑道:“别生气师姐,我这个弟弟就是一时激动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他是想问你,为什么我们要像做贼似的来偷看师父帮七师叔疗伤!” 赵阿瑾义正词严:“哼!这还用问?当然是盯着我爹,以免他做出对不起我娘的事啊!笨!” 赵勇状似恍然大悟,瞄一眼脸色由白到青的赵猛,愈发得意忘形。 赵猛吞吞吐吐起来:“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师父知道……何况……师娘自己都不介意……咱们……” “喂!你烦不烦哪?要是害怕你可以滚啊!”赵阿瑾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趴在窗台上聚精会神地瞧。 看着兄弟吃瘪的样子,赵勇却落井下石嬉笑:“就是!滚吧滚吧!看见你就烦!” 赵猛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拂袖而去,一路捶胸顿足,好生不痛快,途经大殿时不经意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进了大门,他顿时精神一抖擞,一溜烟冲了过去。 东方玄墨还没来得及在椅子上坐下,突闻一声惊叫:“王爷!!!” 只见赵猛一路狂奔而入,急不可待冲到面前,扑通往地上一跪,抱着他的腿嗷嗷大哭,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令在场的几名弟子不禁唏嘘。 东方玄墨愣了愣,大感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勉强扬起一张笑脸,却是皮笑rou不笑:“激动什么呀你这是?起来起来,乖哈!” “王爷……”赵猛抹了几把热泪,又在他腿上蹭了好久,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一抬头,满脸悲痛,“王爷……” 玄墨状似严肃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叹了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人,眯眼诡秘一笑,眉飞色舞道,“要不咱们出去说?” 赵猛点头如捣蒜,忙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竹林深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恍若人间四月天。 赵猛一直都很好奇苍篱山究竟有多大,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地方白雪皑皑,有的地方萧条冷落,而宓晨宫丝毫不染风霜,宛如身处春夏时节,暖意融融。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师父道法高深,由仙气所熏陶,那时候他才真正见识到师父的能力,渐渐开始心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