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青蒜和绿菠从白虎公府回来,过二房这边看望父母。寒暄一番后,姐俩说起乌云其其格今日言行,听得张杨和曹氏都笑了。
少时,青蒜便起身告退,去厢房看柳姨娘。
绿菠见屋内没旁人,忸怩了两下,娇声问张杨道:“爹,有什么法子能让皇上选我呢?我好想进宫呢。”
张杨听了神情一呆,曹氏更是发怔,两人都楞楞地看着小女儿。
绿菠见他们这副表情,以为他们不信,忙肯定道:“我真的好想进宫。皇宫多好啊!当皇妃也荣耀,从此安享富贵尊荣……”
“咳咳……”
张杨猛咳两声,打断她的解释。
这个小女儿,一脸天真相,实在演不像那有野心慕富贵的样子,怕是知道什么了。
他苦笑道:“爹没有法子。选谁,那是由皇上决定的。”
绿菠听后“哦”了一声,闷闷地往曹氏怀里一靠。
曹氏摩挲着她的手,叮嘱道:“这话可不能在外说,要被人笑话的。你呀,唉!”
张杨想了想,很认真地告诉绿菠:“不管你因为什么,都不可造次,以免弄巧成拙。进宫待选的闺秀均来自各豪门贵族,谁都是家里精心培养出来的,但凡差一点儿,她也不能去到皇上面前。群芳荟萃,各有所长,耍心眼、跟人比斗就不明智了,唯有保持本色才稳妥。”
绿菠忽闪着黑亮的眼睛认真听着。
张杨又道:“就算进了宫,你也要秉承这点,莫要学人卖弄手段。皇上何等英明,在他面前卖弄,只会令他生厌。当然,也要谨言慎行。轻易莫相信人……”
听了这番话,曹氏看着丈夫欲言又止。
张杨依然在说着:“……你们几个,你三姐是最让人放心的,你四姐也甚为稳重,独你单纯了些,然这也有好处……”
烛火“啪”地轻响一声。衬托出夜的静。
再说青蒜,提着两盒子点心来到厢房,柳姨娘忙迎入里间炕上坐下,倒了茶,又递上个精致小手炉让她捧着,一边小心问道:“老爷可跟姑娘说什么了?”
青蒜听了,抬头瞅了她一眼,又低头抚弄手炉不语。
静了几息工夫,才命伺候的丫头出去。然后正色对她道:“姨娘不要瞎操心好不好?家里待我并无二心,姨娘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别人亏待算计我,叫人看了好没意思!便是这回进宫待选,又不是只我一个人。有些人家想去还不能够呢。若我有那个命被选中了,也能为姨娘挣一份体面,不枉姨娘养我一场;若没那个福气进宫,亲事上头姨娘也不用担心:我若是不中意。说出来,父亲和母亲定不会强逼我的。便是他们坚持。祖母也不会答应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会坐视不理,大哥大姐也不会不管的。”
柳姨娘听了这番话,心中大震,看着青蒜神思恍惚。
也不知是因为长期耳目熏染、“近朱者赤”呢,还是她们姐妹骨子里都流着相同的血。这一刻,她看上去竟然有些小葱的气势,还带着红椒的刚硬,又有些香荽的自然。
眨眨眼睛再仔细瞧,还是温婉的青蒜!
自从张家从清南村返回京城后。郑氏把王府内务交给周菡打理,又特别吩咐:让她们姊妹各领一件事务照管。
除红椒外,香荽监管王府内院采买,青蒜领了厨房一块,绿菠管了上下一干人衣履制作,另规定,三人每半年一轮换。
郑氏道,少爷小姐们一堆人伺候,看着尊贵,然日子久了,凡事都听下人的主意,就养成废物了。也不知是下人伺候主子呢,还是主子养着下人,把你卖了也不知道。
所以,张家就定了规矩:凡少爷们——将来哥儿也一样——自八岁开始,都要抽空跟管家见识学习外务;凡小姐们,自八岁起,就要学习管理家务。
不求有多大成就,只要别养成不知世情的废物就行。
且说眼下,青蒜端起架子,说出这番有情有理的话,让柳姨娘无可辩驳,只觉自己老了,姑娘长大了,有主意了。
她心思复杂难明,尴尬道:“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却说不上来。
也许,身为妾室的身份,让她始终没有安全感。
见青蒜目光闪闪地看着她,忙转变话题,问道:“姑娘想进宫吗?”
青蒜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连大哥都不能决定呢。”
想想又叹了口气道:“姨娘何必担心,以我的身份,十有**会落选。”
柳姨娘就沉默了。
青蒜便放下手炉,将带来的点心打开,道:“这是水柔郡主(秦淼)和紫茄姐姐新制的点心,我给姨娘带了两盒。来,姨娘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