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氏一听这话,愈发觉着惊心,自己这儿子,真真是被迷了心窍,心里愈发迁怒起傅沅来。
“你死了这心思,我活一日,总不会叫她进了谢家的门。”
寇氏正在气头上,说话俨然没了平日里的顾忌,就连素来知道她心思的平嬷嬷心里都咯噔一下。
府里都知老太太将表姑娘当眼珠子似的疼爱,自家太太说出这话来,若是不小心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谢迁听到寇氏这么说,也没有觉着意外,语气平静而坚定:“母亲知道儿子的性子,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有什么绝对。”
“母亲若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儿子就先退下了,等改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说完这话,谢迁一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全然不顾及寇氏的脸色。
“这,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寇氏气急,指着谢迁离开的背影,半天才说出话来。
平嬷嬷见着她生气,忙上前宽慰道:“您暂且放宽心,大少爷如今只是钻了牛角尖,一时出不来罢了,这事情,您得慢慢来。您越是阻挠他,他越是听不进去。”
“左右用不了多久,表姑娘就会回宣宁侯府了,到时候太太再好好想想法子看如何劝大少爷。”
听着平嬷嬷的话,寇氏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道:“我真是不明白,迁哥儿怎么会被她给迷了心窍,他以前可是个听话的孩子,哪里会说出这些忤逆的话来。”
平嬷嬷没有说话,只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过来,递到寇氏手中。
寇氏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重重叹了口气,未等她开口,外头就有丫鬟挑起帘子,回禀道:“太太,姑娘过来了。”
说话间,谢琦就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下头是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这是怎么了,我一进院子,丫鬟婆子一个个低着头像木头似得杵在那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若不是母亲在,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地方。”
谢琦性子活泼,平日里寇氏又肯宠着她,所以并不畏惧寇氏这个母亲。
寇氏却是在气头上,听着这话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谢琦察觉到母亲是真的在气头上,当下就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子:“女儿给母亲请安。”
说完这话,这才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寇氏跟前,问道:“好端端的谁惹母亲生气了,您告诉女儿,女儿替您去教训他。”
对着女儿的笑脸,寇氏重重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就惯会说这些话哄娘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寇氏的脸色到底是缓和了几分。
谢琦听着这话一怔,迟疑了一下,才抬起头来,小声道:“母亲是为着沅表姐的事情生气吗?女儿听说,祖母有意将沅表姐嫁给大哥,母亲却是中意郑国公府的崔姐姐。”
寇氏听着,皱了皱眉,她就知道,这事情是瞒不住的,拖得越长,越是麻烦。
老太太心里既有了这个意思,这话自然会在府里传开。
“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你大哥的事情,别瞎掺和。”
谢琦点了点头,却是带着几分不解道:“沅表姐出自宣宁侯府,又是皇上亲封的仪安县主,询表哥前年又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母亲为何偏偏不喜欢她。”
谢琦看着寇氏,眼中满满都是困惑。
在她看来,傅沅这个表姐出身侯门,又是皇上亲封的仪安县主,身份尊贵,相貌又极好,哪里就配不上自家哥哥了。
寇氏听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重重叹了口气:“你呀,看到的不过是面儿上的风光。她那县主,不过是太后给黎氏做名声罢了。黎氏亲生的女儿也十岁了,这亲疏有别,太后自然是站在黎氏那边的。”
“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娶进来的媳妇自然是门第越高越好,外人瞧着也体面,于你哥哥也有助益。再说,那崔家大姑娘打小就跟着母亲管家,行事稳重,不像沅丫头,被你祖母疼爱太过,哪里能比得上崔家大姑娘。”
还有个原因,寇氏从没对人说过,甚至连平嬷嬷也是不知道的。
傅沅若是嫁过来,迁哥儿有那样一个大舅子,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迁哥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十八岁中了进士,还是一甲第二名,被皇上看重入了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