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沅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叫小丫头伺候着净手后,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早有丫鬟从膳房领了饭菜回来,四荤八素,外加一道鲜笋汤,摆了满满一桌子。
因着有些饿了,傅沅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万嬷嬷见着,只摇了摇头无奈道:“老奴就说抄书最是费神,叫姑娘慢些抄,姑娘偏不听。”
万嬷嬷说着,伸手盛了一碗鲜笋汤递到自家姑娘跟前,才继续道:“姑娘往后可不许这么伤神,不然老奴就告诉三少爷去。”
傅沅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嬷嬷还说我,哥哥才是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
傅沅知道,傅询在翰林院当值,从宫里回来后还有好些事要忙,要不就看书看到很晚,很晚才歇下。
比起傅询来,她不过是抄抄经书,不知要清闲上多少倍。
听着傅沅的话,万嬷嬷无奈摇了摇头,嘴里却是不经意道:“说起这个来,老奴更觉着少爷跟前儿若有个人伺候,知冷知热才是好的。这些年,少爷得皇上看重,忙着朝中的事情,竟是将婚姻大事都要耽搁了。”
万嬷嬷说完,不等傅沅开口又继续说道:“按说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些年老太太也是给三少爷相看过的,中意的是抚宁侯府的大姑娘,只是那时三少爷随着荆川先生外出游学,就没定下亲事来。等到三少爷考中进士进了翰林院,老太太每每提及此事,三少爷总说不急,等过些年再说。这可不一直到了这时候,老太太近两年又病着,又要接姑娘回府,就将此事耽搁了。”
傅沅听出万嬷嬷是真的为着兄长的亲事操心,听着这话开口劝道:“嬷嬷不必担心,哥哥今年也才二十岁,哪里就迟了。”
“之前外祖母也和我提起过这事儿,说是哥哥性子冷,娶妻定要娶个他中意的回来,不然依着哥哥的性子,怕是冷落了嫂嫂。”
“依我看,这事情得慢慢来,总要哥哥喜欢了才行。”
万嬷嬷听着这话愣了愣,无奈摇了摇头,嘴里只说道:“老夫人说的没错,老奴伺候了三少爷这么些年,是最清楚三少爷性子的。也是因着这,老奴才由不得要操心,可对着三少爷的时候,又不敢多劝。”
说到此处,万嬷嬷看了傅沅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说道:“若是黎氏算计姑娘的亲事,倒可说是三少爷还未娶亲,姑娘还小,不着急着嫁人。”
傅沅点了点头,又安慰了万嬷嬷几句,才叫她下去歇息了。
这边,三姑娘傅珺在沉香院的正屋,见着永嘉伯夫人的时候,却是提着心,生怕自己出了错,叫人笑话了。
自打那日从沉香院回来,姨娘就派人去打听了永嘉伯府的消息,还有那大公子。她这才明白,原来这门亲事当真是她高攀了。
那永嘉伯虽这些年不大得皇上看重,可府里还是有些底蕴的。而府里大公子,也是个品性周正,好读书的。更难得的是跟前儿只一个教导人事的通房丫头,还是永嘉伯夫人赏下的。
难怪姨娘都说,太太这回行事叫她也看不透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若能嫁到永嘉伯府去,是极好不过的了,所以今个儿听到永嘉伯夫人来府里做客,她心里就忍不住紧张,生怕自己哪里有不妥当。好生打扮了一番,又不想叫人觉着太过刻意,所以穿了这一身半新的淡紫兰花刺绣褙子出来。
“给太太请安。”傅珺上前几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起来吧,这是永嘉伯夫人。”黎氏温和一笑,指着永嘉伯夫人道。
傅珺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给您请安。”举止投足,娴雅大度,永嘉伯夫人看在眼中,心里最有的一点儿迟疑也压了下去。
这丫头虽是个庶出,倒是比寻常人家嫡出的姑娘都有几分气度,听说也得府里老太太喜欢,比黎氏所出的五姑娘都要得宠些。
“早听说府里姑娘们教导的好,如今一比,可不将我那闺女比了下去。”
“到我这儿来。”永嘉伯夫人对着傅珺招了招手,温声道。
傅珺看了黎氏一眼,见着黎氏点头,这才缓步走上前去。
永嘉伯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看了许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顺手将手腕上戴着的一只黄玉镯子褪了下来,要给傅珺戴上。
傅珺推辞不敢,黎氏就在一边道:“长辈赐下的你便收着吧。”
傅珺脸微微一红,谢过之后才戴在了手腕上。
正当这时,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老太太房里的青馥姑娘来了。传话说是老太太听闻永嘉伯夫人来了府里,请夫人过去坐坐。
永嘉伯夫人听着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来,下一刻,就笑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