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释一把拉住了缰绳,认真地看着若伊:“冷静,别乱来。他竟然要走,你追上去也没办法留下他的。”
若伊夺过夜五手上的马鞭,持鞭瞪着苏君释,怒道:“是你做了什么,还是你知道什么?”
苏君释左右张望了一下,低语:“能不能先进府去再说?”
若伊犹豫了一下,想到这府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也不愿意被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去。她丢下马鞭,退回到了车里。
门房早就卸了门槛,马车进接驶进了府里。
大门一关上,若伊下了马车,就揪着苏君释的衣领,往大厅里拖。
苏君释半弯着腰,好让若伊的手不用举得那么辛苦。
旁边所有的下人都对自家这两个主子的不符合常规的举动视而不见。
苏君释对手下严厉,规矩严,没有人敢对主子的事指手划脚,当然也有若伊用了一点点的催眠跟暗示作用,让府内的人都觉着自家大爷宠大姑奶奶只是兄妹情深的表现,这些的举动都没啥可奇怪的。
进了大厅,若伊松了手,直接坐回到了主位上,不客气地盯着苏君释:“你现在能说了吧。”
苏君释苦笑着,伸手拿过梁姑姑送进来的参茶,亲自递到若伊的手里,才道:“这事怎么会是我从中做了手脚呢。我要是想为难他,想要揍他,都是大大方方的做,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
若伊喝了口参茶,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老实说。”
苏君释厚着脸皮,往她旁边的位置上一坐,才道:“你们和离了,你记得吗?”
若伊眯起了眼,和离了怎么了?
苏君释笑,“和离了,在外人的眼中,你们就不再是夫妻了,行为举止就要避嫌了。他可以留在府外,可以为你写诗啊词啊的,来宣扬他对你的深情,表示他对你的念念不忘,再抒一下他的遗憾。这些可以激起大家的同情,可以惹得许多闲子傻女对他的深情而惋惜不已。但也只仅如此,不能再有过份的举动。要是你们在人前不避讳,再与以前一般有往来的话,那风向就会变了。他是男人,不会有什么损失,传出去也不过说他一句风流而已,但是你在外人眼中就会是一个不守妇道,行止淫荡的人。”
“什么。”若伊一巴掌拍在桌上。
桌子太硬,反震动了若伊的手:“哎哟!”
梁姑姑急忙过来查看,轻轻的替若伊吹了吹,小心的揉着,也出声附合着:“县主,大爷所言不虚。这男女有别,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祝姑姑也跟着点头:“自古是聘为妻,奔为妾。县主要与大爷和好,也得堂堂正正的再走一遍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入府。如果流出不好的风声来,那将来县主可就……吃亏了。”
若伊这下才明白。
她只想着借和离的事暂时解解曹家的困局,再涮一把那个死皇上的面子,却没有想到,和离后还会有这些麻烦。
她和曹陌不再是夫妻,当然不能有夫妻之间的互动,得避嫌!
呵呵!
臭老天,坏老天!
男尊女卑,真个不公平!
若伊心里的小人儿不停的咒骂着。
不过,看曹陌的样子,是不愿意自己的行为给她带来麻烦,也不愿意让人看轻了她,将她认定为不守妇道的人,才会在人前用这样一种相处方式,既要表达对她的深情,还要保全了她的名声。
竟然曹陌是一片好心,她也先忍一忍了,夜里曹陌来了再问问,他有什么打算。
若伊硬撑着等到了亥时,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了,眼皮都在打架。
若伊不想傻等了,干脆叫过石榴,“你找夜五出去看看,看曹陌的马车在不在大门口。”
石榴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若伊瞧着她的脸色,就猜到了可能的答案:“不在?”
“是。”石榴低声道,她看到若伊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道:“县主,要不要夜五去东府里寻一寻,说不定爷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若伊摇头:“算了。”她翻身上床,有些赌气的躺下,还干脆将被子拉过了头顶,遮住了脸。
祝姑姑匆匆打了几个手势,带着其它的丫头悄悄退下。留下守夜的青柚轻轻的吹灭了其它的蜡烛,只留下墙角那唯一一支,悄声的在窗边的软榻上睡下。
屋内静悄悄的,青柚却没听到熟悉的小鼻鼾声,她知道若伊并没有睡着,却不敢出声劝着,只能这样默默的陪着,心里祈祷着,爷快一点儿出现。
若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睁开眼,阳光已经从窗缝里透进了屋。
她转头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以及那冰冷的玉枕,心里像被人硬戳了一根刺,隐隐的做痛。
青柚听到床上的动静,轻轻的撩开床帷,小心地喊了一句:“县主,醒了?”
若伊默默地坐了起来,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揪着青柚问曹陌是否来过。
有些事可一,可二,而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
曹陌有事,这她真不怪他。
但是她无法再三的接受自己被蒙在鼓里。
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她的,有什么事不能与她分享的,即使她帮不了他,也不会拖他后腿,听听也不行吗。
还是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一个一无事处的人,只配被养在后院里逗着玩的宠物。
她有她的骄傲!
若伊虽然觉着自己的骄傲受到了伤害,但她也没有一味认定自己想的就是对的,她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最好的应对之策。
她坐在床上想了想,道:“青柚,帮我请梁姑姑进来一下。”她身边的两个姑姑,祝姑姑细心温柔,负责她饮食、照顾她,梁姑姑严厉则负责管理她院子里的所有事务和下人。她认定冷静的梁姑姑可以给她建议。
梁姑姑很快进来了,青柚犹豫了一下,选择退到了外间。
梁姑姑拿了件外衣,替若伊披上,才坐在床边的绣墩上,认认真真地道:“县主,你在意爷昨晚没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若伊直接的点了点头,她是真在意的。
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在意的是他什么也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不能直接与我说,是认为与我说我也不懂,还是想着与我说不通?”
梁姑姑一下子愕然了,她真没想到若伊会说出这番话的。在她与祝姑姑的精心教导下,县主的改变是可见的,但她没想到县主会敏感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