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很多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说他经历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沉睡,醒来时就在这座城市。 等到席慕月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跟着柔止来到街尾最偏僻的一家茶舍。 这家茶舍叫做永生茶舍,坐落在皇城最冷清的一条街道的尾处,位置及其偏僻。 这么偏僻的地段里开的茶舍,生意不会好到哪里去,让席慕月意外的是,这座叫做永生的茶舍环境极好,古色古香,透露着一股朴素的风韵。 就像是一位恬静而内敛的妇人。 静静散发着美好,等到有缘人的光临。 永生茶舍的茶叶早已摆放好,泡茶都是由客人亲自来。 很安静,整个永生茶舍里,唯有席慕月与柔止两位客人。 修长的手,为席慕月斟上一杯茶。 他的眉眼很是专注,都说认真的男子最为好看,是真的非常好看。 瞳仁清亮,又透露着深邃的光芒,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对上她的眸,眉眼微微上扬,说不出的邪魅,这让她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柔止的时候…… 席慕月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沉浸在回忆里,清纯当中又夹杂着一丝娇媚。 柔止怔愣回神,“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席慕月并未回答,她看着面前的柔止,随后才执起面前的青花瓷茶杯,浅酌一口。 半晌后,她才垂眸,缓缓说道:“想起一个故人。” “对你很重要吗?” “为何这样说?”她看他。 “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席慕月怔怔,随后点头,承认道:“对啊,对我很重要。” “你的恋人?” “嗯。” 柔止并未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指尖轻抚着茶壶手柄处。 席慕月朝着柔止莞尔一笑,随后双臂撑在桌子上,定定看着柔止,不疾不徐道:“起初,我其实是很讨厌他的,因为我讨厌别人莫名的靠近。” “那你是否排斥我的靠近呢?” 柔止的眼睛很亮。 他对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光是看到她的背影,他的心里就生出一种异样感。 席慕月没回答,她低笑一声,像是再次沉浸在回忆当中。 “后来,不知道为何,我就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会做饭,做的一手好饭,每每都会满足我的胃。” “那些姑娘们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先抓住她的胃,我虽未喜欢过人,不过我的手艺也不错。” 席慕月抿唇,低喃道:“我知道。” “你说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席慕月摇头。 “我经历过一次背叛,所以,最无法接受的便是自己的另一半背叛自己。” “他背叛了你!” “算是背叛,不过……我不恨他……” “为何?” “他身上所背负的那些,是我无法理解的。” 柔止的眉头轻蹙,“你真的原谅他?” 她重重点头,“后来我才知道,这世间本就没有解不开的结,他自始至终都是爱我的,我又何必深陷泥泞?” “那你的心里就没有梗?” “没有。” “为什么?” “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 “他死了!” 说那三个字时,席慕月的眼睛还在看着柔止。 柔止沉默。 许久许久,仿佛过有一个世纪那般长的时间。 他才缓缓抬眼看她。 “我的手艺还不错,需要试试看吗?” “我没有银子。” “不收你银子。” “那好。” 柔止去了茶舍的后院。 席慕月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大概是一个时辰后,几样小菜就上来了。 很简单的几样家常菜,还有两碗白米饭。 “后院没有多余的材料。” “这是你开的茶舍?”在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只因,那茶舍的伙计在看到柔止时,眼里露出的恭敬。 “嗯,试试看。” 席慕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番茄炒鸡蛋里的鸡蛋。 还有茄子烧豆角,辣椒小炒rou。 以及一碗菌菇汤。 席慕月没有说话。 柔止以为她吃饭时有这个习惯。 所以并未开口,只是也拿起筷子…… 然而,他抬眼,却蓦然一怔。 才短短不过几分钟,她那张白皙的容颜上,竟满是泪水。 “你……” 夹菜的手一顿,席慕月擦掉脸上的泪珠,笑道:“没事,我不过是想起之前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 “你真喜欢他吗?” 他突然问道。 “很喜欢。” 柔止嗯了一声,随后从袖子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你什么时候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了?” 说完,两人俱是一愣。 柔止看席慕月。 席慕月也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仿佛有什么在滋生般……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哪里?” “梦里……” “……” 柔止笑了笑,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落到席慕月的发上,轻轻揉了两下。 随后才怔愣,只是手继续放在她脑袋上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 席慕月转头。 柔止这才收回手,低声道:“抱歉。” “无妨,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吗?” “记不得了,只记得在梦里,有一双很固执的眼睛在看着我……” “噢……”席慕月垂眸,她是不是该告诉他失去的那些记忆? 换做是风语他们在,一定早已迫不及待的告诉柔止,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只是,席慕月却迟迟说不出口。 “姑娘是外地人吧?” “嗯。” “不知姑娘到此地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席慕月直直看着柔止的眼睛,“就是来投靠一个亲戚,但没想到那亲戚早已搬走,我也不知她在何处。” “那这样说的话,姑娘没有容身住处?” “嗯。” “既然如此,倘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在这茶舍住下?” “可以吗?”她的语气里竟是有点小心翼翼,也有些欢喜。 “只要姑娘愿意,想住多久都行。” “那好,我也可以帮你打理这座茶舍。” “那就有劳姑娘了……” 席慕月摇摇头。 这样便好。 我希望,有一日,你记起那些失去的记忆时,我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