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在刘表的眼里,刘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刘备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从陈登口中这么赤裸裸说出来,心里或多或少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刘备是个极为坚忍之人。
能在历史上三分天下,创立蜀汉,又岂能没有心机?
陈登为人清高自傲,说话一向是尖酸刻薄,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无法接受。但刘备却知道,陈登对他是忠心耿耿。为了他,陈登丢了徐州老家的基业;为了他,四处奔走,至今居无定所。
他说话虽然比较直,但并无恶意。
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的话,自己多少还有利用的价值,总好过一无是处。
只是,去江夏……
荆州内部可谓是派系林立,哪怕是荆襄五大姓之间也是矛盾重重,相互争斗不止……自己在新野,也难以摆脱算计。若是去了江夏,岂不是更为人忌惮?刘备想到这里,不禁眉头紧蹙。
“元龙,若去了江夏,恐怕也难保安生吧。”
“主公,你在新野便不被人忌惮吗?
上次你去襄阳,刘荆州问你关于立嫡的事情,你便已经卷入这荆州内部的矛盾和争纷之中。
刘景升膝下儿子,长子刘琦,次子刘琮,而刘表独爱刘琮。
刘琦身边,有一个当年从山阳跟随前来的旧部;而刘琮则代表着荆襄士人。勿论你选择哪一方,都不免得罪另一方。哪怕你两不参与,更会得罪两边。这容不得你不去选择,既然如此,主公何不主动一些?荆襄士族,对主公敌意颇深,毕竟主公是外来人,不得他们接受。
哪怕有士元居中调解,可士元终究不是庞德公……
士元也认为,主公应该趁机交好大公子,唯有这样才能使伊籍等人更加归心,为主公效力。”
陈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站起身道:“至于江夏,其实主公大可不必担心。
江夏的豪强实力,自黄祖被杀之后,已消弱大半。而今荆襄五大姓之一的黄氏家族,已经大半撤离江夏,前往辽西临渝安顿。剩下多为黄祖一房族人,也是群龙无首,相互争斗不止。
若主公去了江夏,趁机拉拢安抚,或许收获颇丰……士元已派人去了江夏,与黄祖之子黄射联络。若进行的顺利,主公这时候只要稍示善意,黄射必然归心。至于其他四姓,蔡氏忠于刘表,而庞氏和习氏则保持中立,只剩下一个蒯氏仍掌控军政,态度模糊,无法琢磨。
不过这于主公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有大公子支持,再有黄氏归附,主公大可以在江夏站稳脚跟。”
荆襄五大姓盘根错节,不过内部的争斗也格外激烈。
特别是黄氏没落后,对荆襄世族的影响很大,比如庞氏、习氏已不再过问政务,如同闲云野鹤。真正控制荆襄政务的,是蔡氏和蒯氏两大豪强。蒯氏表面上看去是支持蔡氏,但这两年明显有让权的趋势。去年,蒯祺外放桂阳,便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蒯家有意向南迁徙。
这对于刘备而言,的确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本来,他还觉得有些麻烦,可听了陈登这么一说,倒觉得这江夏似乎也不是不可获得。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
这青年本名寇封,原本是长沙寇氏族人,骁勇干练,甚得刘备所喜,于是便收为义子,改名刘封。
“父亲,刘磐公子在外求见。”
“哦?”刘备连忙起身,“快快有请。”
刘磐,是刘表的侄子,拜长沙太守之职。
刘备听闻刘磐前来,不禁感到疑惑。因为这刘磐对他,从来是不冷不热,既不亲近,也不疏远。而今他突然前来拜访,让刘备有些不明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刘封领着一个青年走进来,向刘备躬身一礼。
“磐见过玄德公。”
“啊,巨石公子何必多礼!”
刘备连忙上前搀扶,而后诧异问道:“公子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刘磐笑了笑,沉声道:“州牧派我前来,言多日未与玄德公相见,颇为想念,想请玄德公前往襄阳一叙。”
刘表请我去襄阳?
刘备听罢之后,心里顿时一咯噔。
上次刘表请他去,询问了立嫡的事情,结果差点激怒蔡夫人,也使得刘备之后一段时间,都是小心翼翼。
而今刘表又请他去襄阳,刘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他向陈登看去,却见陈登轻轻点点头,那意思是说:只管答应。
刘备道:“州牧有请,备焉能不从。
只是匆忙间,还需做些安排,请公子在厢房稍候,待我安排妥当之后,立刻与公子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