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
赖婆婆当然知道那是最当红的青楼堂子,气得眼前发黑,皱纹密布的颊肉不住抖动,嘴张得老大好似离了水的鱼,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声来。
是谁这么大胆?
众人惊魂未定,朝着门口看去,只见来人发冠轻斜,漆黑长发半边散落,狂放不羁却偏偏不显落拓——他大约二十来岁,身材高挺,逆着日光的容颜简直可说是华秀绝伦——若是粉墨登台,只怕要引得满城好男风的垂涎欲滴。
他身着蝙蝠纹厚缎长衣,四寸暗金丝线掐边,外头罩着一件银貂袍子,大概是喝得醉了,胸襟也解开三分。
“四少爷!”
姚妈妈的脸色变了几变——由赤红转为苍白,又转为虚黄,连嗓音都变调了。
“啧啧,这不是姚妈妈吗?你什么时候也来了……来者是客,你也干一杯!”
四少爷广晟醉眼朦胧的笑道,虽是酒气熏人,胡言乱语,那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颜仍是让在场大部分丫鬟都脸红心跳,春意暗漾。
姚妈妈看清楚他的醉态,反而松了口气,连口气也和蔼起来,丝毫不跟他计较,“四少爷醉了,来两个人扶他回去。”
有机灵得用的小厮上前,却偏偏被广晟用力甩开,险些摔个狗啃泥,“滚开!”
他踉跄着走进厅里,高大颀长身材背光遮出整片巨大阴影,环视一眼在场的大小丫鬟们,最后却把目光停在赖婆婆身上,“奇怪,什么时候换了新的鸨母,这么丑也不怕吓跑了客人。”
即使是在如此诡异僵硬的气氛下,仍有人压抑不住的低笑出声。
赖婆婆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人物,资历深年纪大,即使是成年的少爷小姐也要礼敬她三分,从没见过这等藐视她的狂徒,越发气得手脚颤抖,嗓音嘶哑——
“老奴我也服侍了这府里三代人——其他哥儿都是知书达礼的大家气度,从没见过四少爷这样的!”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看那气呼呼的架势,显然是要回去告状的。
一旁姚妈妈正看戏看得舒畅,见正主跑了,唇角笑意更深,却假作担忧的上前来,扶住醉醺醺的广晟,尖着嗓子高嚷道:“四少爷……四少爷你醒醒啊!”
她的声音喊得响亮,恨不能让全侯府的人都来看看这一丑态。
“天地菩萨啊,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四少爷,您是想吐吗?来人啊,快去喊大夫!”
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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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扶着小古回到下房,仍是不放心,要替她在棍伤的部位擦药,却被小古拒绝了,“我没事!”
暗夜里,等初兰睡熟了,小古这才起身,在黑暗中褪下衣衫,摸索着脊背上的高肿,悄声一笑,“下手还挺狠的……可惜火候还不够。”
她摸索着,在伤口红肿处涂上秘药,随即又吞下另一颗药丸,一切都妥当了这才睡去。
一夜无话,初兰清晨醒来时,却发觉小古一反常态,仍在床上睡着,她上前一探,发觉小古额头滚烫,整个人昏睡不醒,一摸背上,发觉肿起的部位已经变成乌黑,顿时吓得慌了手脚。
初兰急急赶到大厨房,却不料秦妈妈没在柴炭房,而是去了前边大堂。初兰看到她时,她正站在生猪去毛的滚水盆边,对着一个蓝衣粉褂的丫鬟说着什么。
“你虽然从你姑妈那学了规矩,可这侯府上下的事,可不是光靠说就能明白的——你先在大堂这里看着,把大厨房的差使都摸清楚了再说。”
秦妈妈回过身看见初兰,诧异道:“你急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