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楚容珍在龙煞军大帐直接吃起了烤肉,由非墨大厨掌勺,惹得在龙二那个二货跳脚,大喊不公平。
被非墨加重上次失责之罚后,整个人像是焉了般。
别说,倒是舒儿烤肉的本领不错,舒儿的做菜破坏力简直跟之前的非墨有得一比,除了烤肉,别的东西在她的手里都会成为碎片,包括米。
叫她去洗个米,她倒好,力气大到一颗颗全数碾碎。
叫她捏个饭团,那捏出来的饭团硬到可以媲美杀人利器。
一手绝活当数烤肉,龙二那低沉失落的情绪在舒儿的手艺下满足的摸着肚子轻叹,可见舒儿烤肉能力当真不错。
晚饭就是下午时分抓到的东西,还在山里打猎,猎了一些兔子,野鸡,野猪什么的。
热热闹闹一顿饭,所有人都心生满足。
有多久没有热闹的吃过一顿饭?
要么就是边任务边啃馒头,要么就是独自一人吃着,要么就是二人世界……
这样热闹又开心的聚在一起,就是人前常说的,平凡的幸福。
山是非墨的,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家,整个山脉完全非墨的私人领地。
所以,这平凡的幸福不过是假象。
仅仅是假象,她就升起了名为满足的感觉。
晚饭之后,非墨才带着楚容珍回城,不过,回城是回城,可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她与非墨入城之后就在外城下了马车,隐入暗中,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外城贫民区
暗夜,悄无声息,是隐藏罪恶与犯罪的最佳时机,又特别是贫民区里,三教九流等乌合之众的聚集地。
一间简陋的院子前,暗夜之中,黑衣女人那幽沉入骨的黑色完美的隐入夜空。
站在墙头,静静看着院子里来回忙活的人们,红唇微微抿起,似在思考。
然而,思考之后,她双眼中飞快划过冷茫。
伸手,暗卫如幽灵从身后钻出,一个个,朝着院子快速前进……
蛮横的闯入院子,逢人必杀,那队暗卫所到之外带走的是一条条人命。
“有贼子,来人啊!”
很快,有人发现了暗卫的身影,敲着手里东西发布警戒,这时,院子里灯光亮点,一个个手持刀剑的壮汉都跑了出来,二话不说,朝着暗卫就战斗起来。
“这次的暗卫,太弱!”
黑衣女人看着暗卫的动作,格外的不满。
而她的身边,是赢仪,赢仪凉凉的看着撕斗在一起的暗卫与敌人,眼中满是一片无聊。
“连普通士兵都不能秒杀的暗卫,确实太弱!”
黑衣女人神情冷淡,静静看着战局,抬脚,朝着战局一步步走入……
很快,有人发现了她的身影,高举战刀劈过来时,赢仪懒懒伸手,正刺对方心脏。
无视一切攻击,所有要接着黑衣女人的时候,赢仪会无聊的将人截下,慢慢的,脸上越来越不耐烦。
“你说这里会有强敌本王才跟你来,骗我,是要付出代价!”
忍无可忍,赢仪的脸上满是狂躁,这种无聊又软弱的战斗才不是他所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更加热血沸腾,更加的愉悦的战斗……
才不是这种。
“急什么?很快,他们就要来了,到时你是想战还是想走,都随你!”
黑衣女人漫不经心回答着,也丝毫不在意狂躁的赢仪会不会不受控制而暴走,她是一步步走到一间房间,步入地下室……
刚走下,异味就扑鼻子而来,让她立马眯起了眼。
突然,赢仪感受到了什么,接着她的衣领往后带,一支火箭从黑衣女人的面前险险划过……
对面,一个男人手持弓箭,双眼无神的盯着她。
双眼无神,脸色惨白,瘦骨如柴……
这个男人……
黑衣女人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
“钱喻?看来,你的命还真大,逃出了那次灭门之祸。”
钱喻,钱水柔的哥哥,兵部尚书之子。
上次的灭门之祸,钱喻下落不明,原来,一直躲了起来……
“你是谁?”
钱喻双眸微动,无神又空洞,好像已经走入半截坟墓般毫无生气。钱府的灭门,这个打击没有让他终日消沉就算好的了,想要振作,对于一般人来说格外困难。
“你不需要知道,很遗憾,好不容易逃出那灭门之灾,这次又要死在这里,怪只怪你跟错了主子!”
黑衣女人话落,赢仪动了。
对准钱喻就是一拳,钱喻下意思防御时才发现,这速度,力道,全不是他所有抗衡的。
砰的一声被砸飞很远,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赢仪又迅速冲上前,将他夺制地上,一掌刺入他的心脏。
鲜血,溅了赢仪一脸,确认他死亡之后才慢慢站起了身……
黑衣女人走了过来,看着死不瞑目的钱喻,冰淡的扫了一眼,拿起他的火箭,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离开院子,黑衣女手搭弓,拉箭。
如流星般的划过黑夜,箭入房间,火箭落地,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一串串震耳欲聋如惊雷般的声音响起,院子四处射出一道道强光,爆裂出一阵强烈的烟雾,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因爆炸而升起的蘑菇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外面的百姓们,一个个走出来看着蘑菇云后的天空,变红,变灰,最后变成阴森森的黑色。
平静的空气瞬间被撕裂开来,强劲的气流狂暴地席卷了整个天地,
凄厉的尖叫声从院中炸开,惊恐的壮汉打手如同爆炸的碎片一般向四周飞射出去。紧接着,成片的民宅摇摇欲坠,发出阵阵无力的呻吟。
猛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房子的碎片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仓皇逃窜的人们。殷红的血光四处飞溅。
火光,仿佛冲破天幕。
仿佛盛开的红蔷薇,妖艳夺目。
当楚容珍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火海之外,一袭黑裙的女人与赢仪正含笑看着她,冲着她微微一笑之后,运用轻功直接离开……
火热的气浪袭来,楚容珍像是没有感觉一样,静静看着火海中逃命的人们,还有不断蔓延的火势。
“夫人,来迟一步,这里是太子的火药库,被人提前捣毁了。”
不用看也知道,一片火海的这里什么也不剩,所有火药完全被引燃,太子的底牌彻底消失。
贫民区的火势不好扑灭,一是因为这里的官兵少,二是因为这里的房子大多数十分低矮紧密,火势一起,想要扑灭根本不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房子都是泥土与木石所建,而且分布的十分有规律,这次的火势烧毁了靠河边的一排房子,没有波及整个贫民区。
不过,这次爆炸,被波及的民众有上百人。
死亡四十人,六十余人轻重伤,全是被爆炸所波及的无辜之人。
楚容珍静静站着,看着地上哀嚎的伤者,双眼深处是挥散不掉的阴暗。
哪怕是她,也不会用这么立刻引燃的动作,因为不一小心,牵连进来的就是无辜的百姓,除非是万不得已。
可是他们,赢仪与她,却毫不留情的直接引燃,波及了无辜民众。
她不能说他们心狠,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全是出自那个人之手。
明明……
“莲,派人安置他们!”
“是!”
楚容珍冷着脸,就这么转身离去,痛苦又悲伤的百姓听到他们今后的生活有了保障时,一个个看向楚容珍如同天降神女一般。
家毁了,亲人死了,身受重伤的他们无银子就医,能活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
可是,这个红衣夫人却提供了他们住处与看病的银子……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楚容珍心里知道,她,仅仅是在赎罪而已。
不管是替自己,还是替她。
贫民区灾祸本不是什么意外,可是牵连到火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贫民区被屠杀,被放火烧……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不跟火药扯上关系,就无人会管他们的死活。可是这次不一样,死去的贫民们全部是被火药给牵连……
如发生如此大的爆炸,火药量肯定不少,那么是谁的火药放在那里?
肆月商会?
可是肆月商会没有发出任何声明,完全不承认那火药就是他们的。
那么是未知的不明势力?
可是哪个势力又能有如此多的火药?
因为这件事情,众人开始感兴趣起来,慢慢的,流言开始起来。
这些火药是太子楚辰玉的!
不管是真是假,流言在楚京顿时传开了,不少人纷纷联想到,太子楚辰玉的手中不是还有一份遗诏?
那,是不是太子得到了楚国四卫了?
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火药备用,而且还能毫无防备的运送入京。
流言就这么传了起来,越传越真实。
运送火药入京?那不就是意夺皇位么?
无论楚辰玉怎么解释,流言就这么扣到了他的身上,拿不掉,也摘不下。
稳坐皇位的楚沉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管是真是假,顿时大怒。
也不管是不是平衡皇位的重要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削夺了太子所有兵权,并且则令无他圣旨不得外出东宫一步。
这是软禁。
对太子楚辰玉的软禁。
楚辰玉被软禁之后,观望的人们纷纷了然:原来传言是真的,这不,陛下动怒,似乎有废太子的趋向。
这次,楚辰玉真的跃到了谷底。
因为他无法解释,那火药确实是他的,哪怕是被人强安了这个罪名,可依旧无法否认的是,这批火药真的是他的。
简直就像是吃了一个闷亏。
暴怒,再怎么暴怒也挽救不了,原本他在楚皇的心里就格外的不信任,这次事情一起,楚皇对他完全动了杀意。
楚容珍回到了琉璃宫,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淡笑不语。
这个结果完全不意外,否则她这么辛苦的设计楚辰玉又是为了哪般?
最后,楚皇宴会上,是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了。
拿起一块玫瑰酥放在嘴中,甜蜜的眯起眼,无视一边直掉口水的舒儿,楚容珍扭头看向莲:“派人盯着楚辰玉,最近他身边有什么人盯着,有什么人接触,想做什么等等,全部都人一一查探清楚,他是时候要狗急跳墙了。对了,还有罗家,最近罗琦又偷懒了,让她好好的工作……”
“是!”
莲低头,直接消失去传布这个命令,至于传给谁,当然是一行。
莲自请离开的龙卫,可是并不代表楚容珍她不能再用一行等人,脱离不过是形式,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一行得到消息,让龙九去处理……
楚容珍的面前,是姬落,姬落正静静的坐在她对面,喝着茶,盯着她手里的糕点表情僵硬。
他可是听说了,一段时间不见,非墨那厮都成了家庭煮夫了。
混蛋,真这么闲就去多培训一下野心,闲得蛋疼没事干,天天练厨艺讨好妻子?
呸,禽兽!
“那啥,夫人,你叫我来做什么?是不是厌烦了那个冰块,决定养我这个情人?”姬落开口,没一句正经的。
楚容珍不介意,倒是舒儿,一拳擦过他的耳际砸向他的后面柱子,柱子发现炸裂的声响,立马布满如蛛丝般的痕迹。
吹了吹拳头,楚容珍与姬落见状,心叹:啊,原来还是会痛的啊!
“手滑!”舒儿收回拳头,揉了揉,默默的又走回了楚容珍的身边。
“帮我查件事情,对非墨保密!”
姬落捧着茶杯,目光,却是看向他们面前的一局棋盘,黑白分明,胜负未分。
面色平静的拿起一子,少了玩味,多了稳重,淡淡问道:“为什么要对非墨保密?为什么找我?”
放下白子,楚容珍则慢慢拿下了黑子放在手里把玩。
“第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或许他己经知道也说不定,不管结果如何,我的初心是不想让他知道。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找你?答案当然是你的虎卫之主!”
姬落神情一顿,惊讶又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的是虎卫之主?非墨说的?”
楚容珍摇了摇头。
“不是,他没有说,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他的消息网比肆月商会还要强大,要知道,肆月商会的消息网在大陆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是很多次,肆月商会那边没有给我消息时,非墨就提前靠诉了我。所以我一直疑惑,能胜过肆月商会的或许只有传说中的虎卫了。”
慢慢落下黑子,楚容珍温和一笑,接着道:“而你身为丞相,身份行事太神秘,又与墨常常混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有一个猜测,或许你就是虎卫之主!”
“那看来你是知道非墨就龙主了?那你这个凤卫之主,又打算如何?”
楚容珍微微挑眉,“什么时候知道的?”
姬落拿起白子放在下巴处思考,久久的,才把棋子放下,眼皮也不抬一下。
“从很久之前我就查到凤卫之主在楚王府,一开始,我怀疑是的楚王。后来一次次监视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可能,正好,当时非墨让我查你,而我虎卫都查不了出来的东西,你说我怎么可能不上心?你的过去平淡无奇,可是半年前,突然之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大变,性格,手段,身份……你的身份行事太过神秘,所以我一直有个猜测,或许你就是我一直在查的新任凤主,我虎卫一直找不到凤主,或许凤主已死,所以我才会查不到,而你,是最近才上位的新任凤主!”
自信,张扬,姬落十分肯定的看着她,也十分自信他没有猜错。
查来查去,什么也查不到,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
“嗯?原来如此,看来当初想的先一步暗杀虎卫之主的计划行不通了呢?”楚容珍半感叹,半垂眸,平静无波的话却像一把匕首刺在姬落的心口,满满的全是杀意。
瞬间,姬落身体紧绷,看着楚容珍时目光阴晦不明。
好像,在不动声色戒备着。
楚容珍淡淡一笑,墨发无风而飞,眨眼间,凤魅手持匕首横在姬落颈间,一切发生的就在眨眼间……
姬落的暗卫瞬间被引了出来,戒备又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姬落一动不动,挑眉:“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楚容珍伸手,直接拂乱面前的棋盘,黑白分明的棋子就混在一起,杂乱不堪。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四卫遵龙主为尊,姬落你说,我凤卫如果不遵,当如何?”
“必须遵龙主为尊,这是三百年前开国皇帝的命令!”
楚容珍不屑笑了笑,“凭什么?如果我不遵,楚帝是不是会从地狱爬出来给我惩罚?”
姬落被堵得一滞,因为他从未想过这种问题。
从十年前开始,他就与非墨认识,从三年前开始得知非墨是龙主的时,他毫不犹豫的臣服。从未想过,如果不承认的话会如何。
也从没有人想过,有人敢不遵守。
“如果你不认龙主为尊,那么你会被抹杀!”姬落眯起眼,眼底是浓浓的警告。
楚容珍却笑了。
极为愉悦的笑了,伸手,凤魅收回了匕首隐入暗中……
楚容珍挥开棋盘上的棋子,双眼看着空无一枚棋子的棋盘,随意拿起一颗放在棋盘上,冰冷狠辣的勾唇:“抹杀?就凭你虎卫?哪怕龙煞军按照非墨的命令要抹杀我,你以为就凭一群军队可以杀死我?我的凤卫是大陆最顶尖的暗杀部队,无法像龙煞军那样开疆僻土,可是却能敌阵取人首级如入无人之境。没有玄卫的资助,你以为龙煞军能自由畅行大陆?姬落,我不需要你,哪怕你虎卫有大陆顶尖消息网,我凤卫不需要。”
“没有玄卫的资助?什么意思?难不成?”姬落挑眉,声音拔高。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那样的话,四卫成什么样子了?
无视姬落的祈祷,楚容珍愉悦的欣赏着他那变幻无常的表情,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祈祷。
“很好懂不是吗?玄卫之主认我为主,而玄卫是一切后备资源的最重要的部分,他们不能战斗,不能刺杀,也不能打探消息。可是……”楚容珍微顿,愉悦的接着道:“姬落,你虎卫每年从玄卫那里得到了多少银子维持虎卫的运作?龙煞军每年都得到了多少玄卫提供的军粮?你以为一个无极山庄真的能养得起一支三十万的军队与一只数十万的消息网?”
看着姬落僵硬的身体,楚容珍左手执白棋,右手执黑棋,独自一人对弈着。
从凌凉那里得到消息,原来玄卫每年会在不同的地点事先埋下金银,再留下记号,将金银送给龙卫与虎卫,还有凤卫。
这是为了维持三卫生存的必须动作,不管玄主是否己死,不管玄卫在不在,每年都要提供别的三卫最基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