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重华答道，“有劳您了。”

这位医者姓陈，是这间医馆的坐堂大夫。

平日里几乎没有玩家来医馆问诊，到了晚上，连来问诊的普通NPC都没有了。虽然他自己本身就是NPC，并不清楚这是个游戏，也不懂NPC和玩家两种身份的区别，但在夜深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一身黑医的女剑客来问诊，这对于夜晚一向清闲的陈大夫来说，实在奇怪。

而且，这位黑衣剑客的面色实在不佳。

陈大夫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简单地同重华寒暄几句后，说道：“这位姑娘，你先坐好，待在下为你号脉。”

重华依言坐下，并抬起手臂，让对方给自己诊脉。

陈大夫将手轻轻搭在重华的脉搏处，闭上眼睛，眉头越皱越深。不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神情并不轻松。他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她的状态，踟蹰地问道：“姑娘可知自己深中奇毒？”

“我知道。”重华点点头。她将自己的症状说了一遍，等看到陈大夫愈发凝重的神色，有些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她对这个游戏世界仍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甚至连医馆中可以购买药材、成品药剂，馆中有坐堂大夫这一点，也是刚刚才知晓。现在看陈大夫这表情，想来也是诊断出了什么，不仅期待起对方能否缓解一下身上这个可怕的“中毒”DEBUFF。

陈大夫的手离开她脉搏处，重华也顺势收回了胳膊。

“恕陈某无能，”他顿了顿，说道，“这毒，在下解不了。”

重华听了，倒也不意外。

她玩游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能将全身属性降低百分之八十的奇怪DEBUFF，再加上这DEBUFF看样子还同那个奇怪的门派任务有联系，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与精力才能使状态恢复正常。

这样想着，她安慰陈大夫道：“您不必在意，这奇毒十分霸道，损了我足足八成功力。”

“不瞒陈大夫，我也会些许制药，但可惜的是一些普通的解毒类药丸没什么用处，那些古书上的药方似对这毒有点功效，却苦于无法购得药方所需的药材。”

听了这话，陈大夫大惊，“这位姑娘，药可不能乱吃，若是姑娘吃的解毒丸同身体里的毒性有了冲撞，这恐怕……既然姑娘也是稍懂些医理，怎可如此莽撞行事！”

说着，竟然痛心疾首、引据经典地训斥起重华。

重华暗骂自己脑抽，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她连忙解释，说自己在吃了那些解毒药后并没什么大碍，并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乱吃药后，陈大夫才不再在这个问题上教训她。

心力交卒的重华只觉得，游戏全息化后，连智商也变得高得多后的NPC实在惹不起啊！

这样想着，她不敢在医馆中多呆，正要找个理由告辞时，陈大夫突然说道：“姑娘，其实你的毒并不一定无人可解。”

见事有转折，重华问道：“您的意思是？”

“镇子北边有一处永康药堂，里面有一位刘圣手，他医术高明绝非我等人可比，”陈大夫说道，“只是刘圣手年事已高，永康药堂由刘圣手的儿子接手，他老人家已经多年不出面。姑娘可以去找一下刘圣手，说不定他有法子为你解毒。”

……

不同于处于交易区的药馆，这个时候的永康药堂早已闭门谢客，重华在谢过陈大夫离开医馆后，又不能直接前往永康药堂，便向拍卖行走去，打算收购点材料再做些新药。

说来奇怪，大约是因为灵魂的寄居体由人体变成了一抹数据，她现在甚少感觉到疲惫，一天只需要休息一两个小时就已经足够。身体没有了新陈代谢，除了状态栏中的饥饿度会提醒她进食，现在的重华，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人。

突然，她哂然一笑，暗骂自己怎么又想起这让人扫兴的事情，连忙催促自己多考虑点别的事情，恰好拍卖行到了，她快步走了进去，很快沉浸在自己的赚钱大业中。

《江湖》这款游戏提供了很多副业给玩家选择。什么养蚕缫丝，种田钓鱼，对生活在32世纪中的人类来说，都是十分奇妙的体验。

而玩家也十分乐意以这种方式融合在这种古色古香的生活环境中。十分奇妙的是，大约是同这些说话做事皆有古意的NPC相处久了，玩家们在进入《江湖》后，也会不自觉变得说话文绉绉的，行事之间颇有些快意恩仇的滋味。

《江湖》开服一个多月后，玩家之间的实力逐渐拉开了差距，游戏中也出现了生活玩家群体，而且人数越来越多。相比将大量时间花在练功升级的普通玩家，生活玩家反而是最能获得其中乐趣的一群人。

他们加入的可能是一些声名不显的小门派，也可能是大门派中最不起眼的低级弟子。《江湖》的玩家实在太多，能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每个玩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享受着游戏的乐趣。

重华也在享受着从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身体因为这个DEBUFF无法修炼内功，身上的技能也由于层数颇高，短时间内升级不大可能。她无所事事只能炼药制药，却未曾想这不仅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还有不少剩余。

身上有了闲钱，重华便开始琢磨添置点别的东西，可翻了大半天，也没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