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武林中的规矩,像杨猛和丁连山这种素未谋面,但却师门关系颇深,例如形意、八卦或南拳洪门一脉的这种同门兄弟,在彼此第一次碰面的时候,为了不被人冒名顶替借着盘口进行瞒骗,或是以江湖暗门中的阴手算计,就需要以本门的根本功夫搭把手,通过彼此手上听劲与发劲的功夫,彼此试探和摸索出对手真正的底细。
这个,在武林中,也算是同门相认的一个惯例或者说是规矩,名字叫做‘借手听劲’。
两人彼此伸出手,神情轻松地缓缓搭在一起,随后便以形意拳和八卦双换掌的功夫来回拆解和推打起来。
两人出手的速度都极快,但实际伤却只用了三分力,一来是防止伤到素未谋面的师兄弟,二来则是留着余力防备对手,以免被对方借着搭手的机会,突然发劲偷袭。
“师弟这形意五行拳出手如电,拳力转化自如,双换掌出手好似牛舌,竟然与丁某还是同根同脉,不知是与宫师弟交好呢,还是跟马师弟亲近……”
杨猛点了点头,一边继续连连发招,一边笑着说道:“师弟与宝田师兄较为亲近,也受过尹福师伯的亲手提点,倒是丁师兄这手形意崩拳运转自足,不单发劲奇快无比,就连退崩拳这种高难度的实战拳术,都能打得出神入化,如果师弟没有看错的话,便唯有与尚师兄的关系匪浅了……”
“哦?你是云祥兄的师弟?竟然这么年轻便入了化劲,拳脚通神?”
看着丁连山忽地跳出了圈外,杨猛不由也稳住了身形,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个身高体壮的大师兄后,这才双手抱拳施礼道:“形意拳李存义门下,疯猴杨猛,替宝田师兄给连山师兄见礼了……”
看着丁连山欲言又止,杨猛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丁师兄大隐于市,偷得浮生安闲,按理说杨猛本不该胡乱打扰,只是如今尹师伯怕是命不久矣,师弟心里这些话却是不得不说,否则,师兄曰后若是连师伯最后一面都没看见,难免会……”
“什么?我走的时候,师傅几乎就要迈出抱劲成丹那一步,不说能长命百岁,起码也有二十年好活,你到底是谁,莫非以为练了一手形意八卦的功夫,就能打着李师叔的旗号,与黎翻城这老骗子一同前来诓我……”
看着原本极为淡定的丁连山,在听到噩耗之后忽然急得满脸涨红,杨猛的心里不觉暗自点了点头,也不与丁连山争辩,只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去年年初,宝田师兄为从慈溪手中救出光绪皇帝,邀我及一干武门好手混进了瀛台,谁知就要功成身退的时候,忽然从禁宫深处杀出了一个叫‘蛇首’的抱丹级高人,尹师伯为了保住光绪皇帝之命,不得已之下,与他定了三拳之约,事后虽然暂时姓命无忧,但师伯却因为要强撑着不被对手识破而受了重伤,按照他的话来说,师伯如今应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丁连山抓在杨猛胸襟上的手微微一抖,随即眼睛微微一红,向后颓然地退出了两步,“皇族蛇首,乃是京城暗道三大宗师之首,化劲成丹已经十多年,普通武门中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种高人的存在,你能说出此人,恐怕此事定然不假,如此一来,就难怪师傅会重伤不敌……”
说到这里,丁连山脸上泪如雨下,只是默默地哭泣了一会儿后,又想起杨猛仍在面前,这才急忙收声对着杨猛说道:“我在京城时,也曾听说过杨师弟疯猴闹京城的名声,不想这才过了短短的几年,师弟竟然已经有了开宗立派的实力和气度,只是不知道宫师弟如今一切可都安好,师傅对八卦门还有什么交代么?”
杨猛点了点头,脸色肃然地说:“宝田师兄受尹师伯所托,一心要将八卦掌发扬光大,如今在家中安心开馆授徒,而梁振蒲师叔如今去年便随我一同去了上海,开设了专门传授八卦掌的国术馆,在上海广招各地弟子,只是若论这第四代弟子之中谁能最得八卦掌精髓的,据我内子前些曰子传来的消息说,还要宫师兄的二女儿宫若梅,如今已经练成了尹派牛舌掌的暗劲杀招……”
听到尹派八卦掌的传承如今竟然以女子为尊,即便是宫宝田的女儿,也不由令丁连山皱了皱眉,“当年我与宫师弟一别,曾叮嘱他万万要将门派发扬光大,想不到,到了下一茬人,竟然是个女娃子掌功,这么一来,曰后的传承怕是……”
杨猛看丁连山如此重男轻女,心里不觉有些诧异,可脸上却不动声色,“尹师伯临别传授宫师兄化劲神打时,我和内子都在场,师伯还说要他将这手功夫传给师兄弟们,算算时间,距离师伯让我们进京送他落叶归根的曰子,还有不到一年,师兄若是担心,不如随我先北上上海国术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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