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在说什么呀,振作一点,池田恒兴和半藏已经都出发了,琵琶湖又不是很大,绕一圈也只要三天时间,大殿的话一定只是被冲到了什么比较远的地方而已,毕竟她和你不一样,大殿还是会游泳的啊。”想要一如既往的治愈并且带给自己的丈夫温暖,但是此刻的光秀却发现自己抱住的不是那个平素充满着各种各样优点或者缺点的上条景嗣,而仿佛是一块已经失去了生气的石头。冰冷之外,还带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硬。
“是我的错……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啪!”被逼无奈之下,光秀狠狠的扇了景嗣一个耳光,然后提着自己丈夫的领子,“夫君,请不要说那种奇怪的话了,这种事情并不是你的问题啊。不要想不开啊,请至少活下去。”
“啊……是啊……活下去,嗯,活下去。”涣散的瞳孔当中找不到焦点,语言当中没有任何的语调变化。“本来应该死的是我,不是她,但是她代替了我去死,那么我所使用的,就是本来应该属于她的生命,所以啊……我不能死的呢,不然的话,就是伤害她了对不对?”
“呃?嗯,是这样的,夫君能够这样想就好了。”
为了安慰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男人,光秀也完全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胡乱的答应着,首先稳定住景嗣的情绪才是第一位的。
“啊……对啊,我还不能死啊,因为,我还要替她报仇的啊,不报仇的话怎么可以呢?那家伙是一个小心眼的家伙呢,被人欺负了的话一定会很难受的,所以啊……我要保护她呢,报仇,对,报仇。”
对于一个人施加的最大诅咒并非是死亡,而是带着痛苦活下去。毕竟死亡之后也再也不用思考了,不会有幸福但是至少不会有痛苦,而景嗣所选择的,恰恰就是最为艰难的一条道路。在完全的把织田萝莉的意外归于自己身上之后,他已经彻底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罪人,而赎罪的方式除了死亡之外,便是背负着一切然后活着。恨别人的话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但是当仇恨对象是自己的时候,那么终其一生都是没有办法解脱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样,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摆脱。只能选择背负,只能选择去承受。
如果一个罪人走上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一样,任何的救赎都是伴随着痛苦的。在自己的内心已经随着某个脑容量老是不够,笨笨的只会傲娇的主公一起不见了之后。从原地站起来的,已经是和之前不一样的两个人了。
“让半藏和桓兴回来,然后给我派人联络残军,只是前锋和轻兵被歼灭了的话,那么剩下的部分应该不会太少吧。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归我指挥了。”
眼泪还留在脸上没有擦干,但是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种平静,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平静。
“但是……大殿出了这样的事情的话,我们应该还是先撤兵回到尾张然后再做定夺的吧,毕竟乘着这种时期,其他大名或者说一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比起上洛,我们应该还是把领土守备作为第一优先。”
“开什么玩笑?就这样放着那家伙不管么?琵琶湖……很冷的啊。”
用着如此强硬的语气面对着自己的妻子,就连光秀都着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是以前一直没有发生过的。
“让人把信胜接过来,让他暂时名义上统领全军然后发出檄文。之后的事情我会解决的,我做错的事情,我会付出代价。但是,凶手一定要死。”
“哦,不过眼前似乎还有观音寺城没有解决是吧?我们和北近江当中的通道没有打开?”
嘴角微微上翘,形成了让人不怎么舒服甚至毛骨悚然的微笑,景嗣就好像是到了毒品的毒瘾患者一样,找到了自己情绪的发泄口。
“南近江啊……本来说好的在这里建立一座大城作为统治天下的核心的,但是主公那家伙啊……真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孩子,说好了的事情怎么能够反悔呢?说谎可是要吞千根针的。嘛……但是我说过的吧,不管这家伙犯了多大的错误我都会原谅她的,谁叫我就是那么喜欢那家伙呢?”
既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么南近江也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一个人走的话……一定会很寂寞的吧,放心哦,就算是九泉之下,你还会是我的主公大人,在此之前,请稍作等待,我会被整个南近江送下去陪你的。
“清兴,明天你担任一番枪,光秀,为了确保能够争取到那路残兵的指挥权,你亲自去一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那些见死不救的家伙们给我留在近畿接着作战。明天我会亲自督战,一天之内,我要攻下观音寺城。”
发出了一系列思路清楚的命令之后,家臣们稍稍安心了一点的去执行了。但是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恐怕他们也最终没有料想到吧。而越前军神朝仓宗滴的计谋究竟是挽救了自己的盟友还是带来了更加彻底的毁灭呢?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虚假的“魔王”在此刻戴上了荆棘的冠冕,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