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四年前那场欲加之罪让钟稼禾提前从繁忙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有更多时间弥补两人过去缺失的岁月,夫妻感情反而更好了。
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成全。
程越峰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没说出口,先惊天动地呛咳起来。
程东给他倒了杯水,建议道:“天气好的话,还是多出去走走,长时间卧床对心肺功能都不好。”
程越峰好不容易理顺这一口气,笑了笑说:“说来挺可笑的,我汲汲营营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帮人家养的儿子守在病床跟前关心我。这么看我还是有做对的事儿,不是吗?”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背井离乡,儿子还在襁褓之中,要尽孝道是不太可能了,只有程东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一直在身边,催生出久违的亲情向往。
大概因为心底荒凉,程东也并没有被他这句不加掩饰的“帮人家养的儿子”刺痛,至少没有想象的那么痛。果然有的事最终还是会逼迫你正视既有的现实,而凡事只要正视,就少很多当局者的迷惘和感慨。
他现在反倒担心莫澜,这回起底往事,无疑又伤了她一次。父辈的纠葛本来是他的家事,在他跟她成立新的家庭之前就已然存在的,不该由她来承担,可她偏偏被卷进这漩涡,遍体鳞伤。
他知道了真相,却想不起那天跟她到底聊了些什么,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言辞,让她伤心。
其实莫澜忙得像个陀螺一样,时刻不停地转,几乎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断针的案子一审有了结果之后就上了央视的节目,果然被炒得沸沸扬扬,她终于明白了手机要被打爆是什么样的体验。
她是这样,作为公司内部人士和老总太太双重身份,赵媛就更不用说了。
她去程越峰的别墅探望赵媛母子俩,意外地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对方见她来了就起身告辞。
“那是你们公司之前聘请的律师吧?”莫澜问。
“你们认识?”
“谈不上认识,之前在法庭上打过照面。”
赵媛点点头:“他是我同学的哥哥,很久以前是我男朋友。”
她坦率得让人有点惊讶。
莫澜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没有。”
两人相视而笑,赵媛道:“他们律所跟我们公司合作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在那里工作,后来合作期限满了,老程不想再交给他们做,就没再续约。”
她这样的叙述,中间至少省略了一部国产电视剧的情节,但莫澜却选择相信她。
“老程非常多疑,我觉得早点划清界限也好。”
“嗯。”
“他来看我只是出于朋友的情分,一一跟他没有关系。”
莫澜笑了:“我知道。”
她们都知道程越峰多疑,有程东这个儿子的前车之鉴,只怕一一刚生出来就做过亲子鉴定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莫澜问。
“打算?老程虽然病得很严重,但我不会丢下他不管的,我会陪他到最后。至于公司的事,我其实不擅长管理和运营,还是要交给专业的经理人去做,当然如果有信得过的人接手就最好了。莫律师,你很聪明,又懂法律,可以考虑到来公司工作,不会像你现在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