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的左后背上,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条深紫色的疤痕突兀地横在那里,破坏了他身体的完美。 钟唯唯记不得从前有过这样的疤痕。 而之前,好几次重华在她面前故意赤*裸*上身,也只是用前面对着她,并没有让她看到他的后背。 疤痕长达半尺,就像蜈蚣一样,丑陋而狰狞,再往上一点,就是心脏的位置。 想必当时一定很痛,还流了很多的血。 钟唯唯还想要再靠近一点,仔细看看。 重华却突然没入水里,有点不高兴地说:“你回去吧。” 刚才不是还千方百计调戏她吗? 这会儿又突然不高兴了? 钟唯唯放下帕子,转身就走。 然而始终是太好奇,忍不住问道:“陛下后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重华不理她,抓过一件长袍披上,利落地出了浴桶,向着龙床走去。 这回他倒是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了,只留给她两条修长健美的小腿。 钟唯唯撇撇嘴,伸手去打帘子,却听见他在后面说道:“很难看?嫌难看就明说。” 钟唯唯有点无语。 不过想起此人自来都十分臭美,容忍不得衣饰装扮有一点点不妥当。 当然不能容忍他如此完美的身体,多了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丑陋疤痕。 对于臭美的男人来说,说他丑岂不是要他的命? 她十分诚恳地道:“的确不那么好看。” 重华回头,怒气冲冲:“钟唯唯!” “难道陛下要微臣口是心非吗?”钟唯唯努力睁大眼睛,一脸的诚恳无辜状。 她其实想说,只要他别招惹她,真心待她,她就永远都不会觉得他难看。 哪怕他少了一只眼睛,再瘸腿少胳膊,在她眼里他都是最好看的。 重华忍了又忍,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把一件东西朝她扔过来:“给你了。” 钟唯唯才接住,双臂就被压得直往下沉。 她“哎哟”一声,撤了手,那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悦耳悠长的鸣金之音。 原来是太祖赐给韦氏的那把宝剑。 钟唯唯乐了,弯腰拾起,比划了又比划:“挺沉的,是玄铁制作的吧。” 重华斜靠在床头,衣衫半敞,神态风流,缓缓道:“眼光不错。” 钟唯唯最见不得他这样子,故意撇开眼神不看他:“祁王想必输得很惨?” 重华见她居然不肯看他,非常不满意,冷嗤一声:“这种白痴问题还需要问?” 那她就不问咯。 钟唯唯笑笑,问重华:“这把剑是不是赐给微臣,就任由微臣处置了?” 重华“哼~”了一声,表示她问得很多余。 钟唯唯得意洋洋地拖着那把剑出去。 天已经亮了,营地上很多人来来往往。 有两个小宦官拖着随行的太医,急匆匆地往营地的南边走去。 营地南边住的是祁王,钟唯唯朝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使个眼色。 侍卫立刻上前拦住那两个小宦官:“干什么的?” 小宦官很凶:“奉皇命召太医给祁王殿下看伤!不想惹事的赶紧滚开!” 原来祁王受伤了啊,是被重华下黑手弄的吧? 钟唯唯示意侍卫放开小宦官,拖着那把宝剑跟在他们身后,去了南边营地。 祁王有自己的人马,见钟唯唯大摇大摆地跟过来,自然不肯放她入内。 钟唯唯也不强求,将那把宝剑拖在地上,围着祁王的营地大摇大摆地绕了一圈,又拖着宝剑转身回去。 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全都意味不明地笑。 祁王半边脸肿得发亮,还有一只脚崴着了,脚脖子肿得老粗,半步都走不得。 因为疼,所以很烦躁。 想到这一切都是拜重华所赐,自己居然会输给那个乡巴佬,还输得如此凄惨,他就更烦躁。 大骂太医:“轻点儿,轻点儿!哎哟,你是想谋杀本王么?下去,换个手脚轻点的来!” 他的心腹摸进来,悄声汇报:“钟彤史刚才来过了,把太师赠给殿下的太祖宝剑拖在地上,绕行营地一周,又回去了。” 祁王大怒:“她什么意思?” 心腹不敢解释,什么意思,这个不是很明显吗? 当然是来显摆以及侮辱祁王殿下的。 什么太祖所赐的宝剑啊,什么韦氏祖传的好东西啊,不但作为彩头输给了皇帝陛下,还被皇帝陛下随手赐了人。 这个人还很嚣张的把它拖在地上,跑到他面前来打脸。 祁王一脚踹开帮他揉脚踝的美人,恨道:“好个皇帝陛下,好个钟唯唯!” 心腹上前,小声给他出了个主意:“即便是已经赐给韦氏,那也是太祖赐下来的宝贝,怎容得钟唯唯如此慢待不敬? 殿下何不把这事儿闹大,让宗室和诸位大臣来评理?” 祁王阴冷一笑:“好主意。” 钟唯唯回了帐篷,又又已经醒了,但是不肯起床,躺在床上撒赖。 钱姑姑拿了许多好吃的诱惑他,他看都不肯看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委屈模样。 见钟唯唯进去,钱姑姑连忙提醒又又:“看吧,你唯姨回来了。” 又又转过头看一眼钟唯唯,眼圈突然就红了,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钱姑姑小声提醒钟唯唯:“昨天见你和小棠都没回来,就一直生气到现在,晚饭没吃,早饭也不肯吃。” 钟唯唯叹气,她又不是他亲妈,更不是他爹,干啥这样粘人。 接了钱姑姑手里的吃食过去,坐在又又床边慢慢品尝。 边吃边描述:“这个奶饼,是围场里养的鹿奶做的,好香甜,还是前年吃过的了。” “这个炸鹌鹑,虽然不如我的手艺,也勉强可以吃了。” “哟,红彤彤的野果子,酸酸甜甜,京城里可吃不着,苍山也没有这样的品种。” 吞口水的声音响亮传来。 钟唯唯假装没听见,把吃食放在床边,自言自语“我还没洗脸呢,给某人抓野兔子,一不小心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结果还不理我,怪让人伤心的。” “骗子!”又又小声说。 钟唯唯站住脚,微微笑:“是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