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时候，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慕锦的情形。

4月份，差不多刚开学的那段时间，苏蓉经常一个人去CM，不会喊上秦婉，秦婉有些担心，就托我去看看。

我跟她就要结束对话的时候，秦婉问了我一句，“吴衡，你说江夜知道这情况么？”

江夜自然是不知道这情况的，我当时问秦婉，你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喊上苏蓉一起去公司看看？

“去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伤心，何必去自讨没趣？”秦婉当时的眼神我历历在目，这是一种在痛苦中沉沦挣扎的目光，强作镇定的笑容。

我不敢再深问下去，我知道江夜跟徐清影有一腿，不过何止一腿，错综复杂，5678腿，确实，去了也是伤心，但这都是秦婉的事情，我只是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几句，秦婉跟我都会很聪明的不再多说。

而后我就开始留意着苏蓉的事情，跟她一起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苏蓉去CM，基本都是找颜玉儿说说话，而后一个人随意的走到在上课的阶梯教室里，也不管是什么课，坐到有些空落的最后一排，就这样坐上一到两节课。

4点多，最后一节课结束，CM的学生都零零散散的走掉了，就剩下苏蓉，还呆呆的坐在那儿，我上去搭话，问苏蓉为什么，苏蓉冷冷的剜了我一眼，“你知道的很清楚，别来管我了，江夜没资格，你更没有。”

她真像是个刺猬，在江夜的身边，露出的是自己柔软的腹部，而在其他人面前，把自己的真面目蜷缩起来，浑身是刺。

我没多说什么，摇了摇头，没有再回过头去看苏蓉的表情，冰冷的刺痛过后，自己应该是孤独到难以忍受的吧。

我突然想起一句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不知道秦婉和苏蓉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触呢？

江夜要证明自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就是来自于他和自己女人的家庭阶级不对等吧，像小夜子这种脑子抽抽的，还真没有办法一边陪着自己的姑娘风花雪月，一边做自己的事业。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行，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几个能帮助自己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贵人徐清影，大部分人可都是在为自己的生活疲于奔命，爱情只能作为浅薄的调剂。

但总归是有一种期盼，比如我偶尔去公司为了项目加班的时候，知道家里有个白痴女人在等着，风尘仆仆的赶回家，把她的娇躯抱进怀里，那一刻的重逢是有意义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苏蓉来说，可能这个期盼的念头，都变得遥远了，小夜子有好久没回苏蓉和秦婉的家了。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有时间，我也确实去跟着苏蓉，一块儿坐在不同的阶梯教室里，听着不同的CM老师上课，小夜子以前常常跟我抱怨，说CM老师的水平跟Z大相去甚远，差距确实有，但新闻类课程的老师，说的还是很有深度的，不过其他的也就是照本宣科，毫无创新了。

但这也是大学生活的一种乐趣，大部分学生才不管你讲啥，手机玩的飞起，贴吧微博朋友圈，就是这时候开始热闹流行起来的，最不怕浪费的，大概就是时间了。

两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我照旧是闲来无事，梦芸对于我的冰冷拒绝，让我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碰一鼻子灰，还不如去那样子慵懒的，在小夜子的学校里无谓的放松心情。

当坐在阶梯教室听课的时候，这个台上的老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说改点名为随机提问，问题白痴的跟娱乐选秀节目用了800年的梗一样，“你的梦想是什么？”

被提问道的，正是在那边正襟危坐，假装把书立着，用手机在看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慕锦，不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数码宝贝第一季。

“嗯，这位叫慕锦的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老师推了推眼镜。

她站的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轻轻的合上了书本，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而后，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可以看出，就算在CM，这种美女济济一堂的地方，慕锦的美丽也能为人称道了，苏蓉的眼神也飘了过去，这是女人发现跟自己不相上下存在的时候，相当自然的反应。

大家都期待着这个妹子能说出什么样的梦想，人们有窥探他人内心世界的癖好。

当个看客，是一件相当紧张刺激的事情。

我在倏忽之间，想到了要是小夜子在这儿，会怎么样回答呢？

就在我思索间，慕锦轻启朱唇。

“老师，我的梦想是大学毕业就结婚，我的老公能天天烧鸡翅给我吃，要烧很好吃的鸡翅，反正我也吃不胖。”

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我踏马笑喷了，我突然觉得，如果江夜来说的话，好不到哪儿去。

“什么？就这样？尽管我们不能定过高目标的梦想，但你难道不想不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么？”

“老师，梦想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哦，三毛也曾经说过，自己的梦想，也只是在阳光正好的清晨，做一个走街串巷，捡垃圾的小贩。文学大师刘先生的理想，也只不过是去吃热斯坦早市的一个烧饼，再说了，我的理想，鸡翅只是一小部分，重要的是，爱我的男人，这一点大概是大多数姑娘们难以企及的，我可不想去什么北上广追梦，不想看大城市的烟火，我更喜欢缩在四方的天地里，看着窄窄的墙壁长出青苔，爬山虎挂满，闲来无事织一件毛衣，中午还有最爱的鸡翅等着，生活不是乐的逍遥，安逸到不能自己么？”

她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老师直接懵逼了，我也有些懵逼，虽然大学私底下确实挺开放的，但是直接把爱我的男人这种话挂在口头的姑娘，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她跟玉儿的洒脱有些类似，但又不尽然，你硬要说的话，慕锦的这种姿态，实际上不是在说梦想，而是看这位老师不爽，故意的盛气凌人。

确实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