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敢说什么,他们还得尽心伺候黎宝璐和招待前来投奔的人。
问过他们的名字,曾经的职位,这些年的经历及重新卖身后的打算,黎宝璐便在一个本子上做好标注,道:“明日你们再来一趟,我会请个人牙子来立契,等办好了再统一安排。”
五人跪在地上感激的磕头,“谢太太大恩大德。”
黎宝璐起身将人扶起来,叹道:“把你们重新召回秦府,也是全了你们和舅舅的主仆情。”
五人都低着头抹泪,当奴才的日子不好过,但当老百姓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他们从小便是世仆,会端茶送水,研墨铺纸,也会记事算账,打理店铺,应酬商家,甚至能与官员周旋,出谋划策,就唯独不会种地。
而没有本钱,又有一家子要养,他们很难有所成就。
关键是他们已经习惯听令行事,主人家的事都能果决的办好,但到了自个家的事却总因各种原因办不成。
他们的日子虽然不会很难过,但跟以前的生活相比却差很多。
当良民自然好,这意味着除了犯事被官府拘拿,理论上无人能决他们生死。
可他们在嫡支干活生命危险也不高呀,嫡支从不杀奴,奴仆犯了事,要不打几个板子,最惨的就是打了板子后送到官府判刑或是重新发卖出去。
但只要他们谨言慎行,日子平平安安的像以前一样富足根本没问题。
所以一得知老爷平反,表公子和表太太回乡打理老爷的产业,他们就跑来投奔了。
本来他们是想直接去秦家村的,结果他们连村口都不去,五人没办法,只能蹲在客栈附近或秦家村的主路口上等。
黎宝璐恩威并施的把五人安抚住后便柔声道:“官府已将舅舅的产业都还回来了,所缺奴仆甚众,我知道还有许多人想要回来,只是我们时间有限,不会在汝宁呆太久。舅舅怜惜你们,不忍你们投奔无路,所以夫君决定这三天都用来收拢旧人,若有心,能力不差且忠心耿耿我们都会用,但三天后还缺的位置我们便会从秦氏族中选人,或是再从外面买,到时候再来的人就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考核了。你们若还有认识的故旧便通知一下,他们若有意便在这三天之内来一趟吧。”
五人心中大喜,这是主家给他们开后门呢,意味着头三天来投奔的人只要不是太差都会留下。
五人立即跪下磕头告辞,去通知自己认识的人了。
五人走后没多久便陆续有人来投奔,而下午时达到一个高潮,几群人呼啦啦的朝客栈奔来,到客栈时便有序的排队,一进门便跪下磕头回禀自己的名字,曾在秦府的任职,擅长什么,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回秦府后想要干什么活儿。
紫萝和紫衫也都识字,黎宝璐便拿了两沓白纸让她们记录,又从人群中选了五个识字,且字还不错的,同样摆了桌子让他们统计。这样一来客栈便排了七队,来了多少人都很快登记在册。
黎宝璐便坐在另一边,将做好记录的人招到眼前细问一些事儿,并大致透露了一些他们今后的工作生活安排。
惶惶不安的旧仆们心中渐安,回答问题时也越来越进退有度。
袁善亭和苏安简便坐在二楼往下看,一开始他们还有些无聊,但现在满心只剩下钦叹。
就是一向冷脸的苏安简都忍不住道:“难怪世家可传承百年,甚至千年,普通百姓中百人都难有一人识字,可你看下面前来投奔的奴仆,十人中竟有六人认得字,这其中还包括那些女仆。”
“这位白大侠的徒弟也不简单,”袁善亭道:“那天看她的轻功显然已得白大侠真传,她这个年纪便是在大门大派中都非常出挑,谁练功不是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省出来?可看她今日所为,显然她要学的东西还不少,竟能把功夫也练得这么好。”
黎宝璐的年纪太小了,想要镇住一干奴仆本来就难,偏她还敢用埋在身边的探子和刚来投奔的旧仆,要紧的是大家还都听她的。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袁善亭自认手段高明了,但当年他刚接手新堂口时也没少跟属下暗斗。
光收服他们就费了好大劲儿。
黎宝璐这么优秀,他更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出卖自己的师父了。
袁善亭不住的拿眼去瞧苏安简。
苏安简就道:“别看我,当时是你一力主张回去的,我不过是搭把手罢了,就是我不出手,有你和你那些属下在也能救下他们,与其说这救命之恩是我们俩的,不如说是你一人的,你要想问就问吧。”
苏安简顿了顿道:“不问我怕你憋死。”
作为好友,苏安简自然知道袁善亭之所以跑到问缘阁效命,与其说他是爱钱,不如说他享受追疑和收集信息的过程。
所以在这事上他不拦他。
袁善亭纠结了一晚上,最后在第二天黎宝璐再次来客栈时还是忍不住问了,“黎女侠,你告诉我你师父的下落吧,就当是还我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