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躲——这是玄镜宗的天地共碎,乃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贺全年的尖锐的声音炸起,也打碎了宁月心底最后的侥幸。
同样的招式,宁月在不久前就已领教过。花千荷当初也曾使过这样的一招,但那一次被宁月侵入精神识海不仅化解了同归于尽的一招,而且还窃取了花千荷的剑道感悟。
但这一次,宁月却无可奈何。电石花火之间,宁月连忙收起了五行封禁的手,手中法印连忙掐动,神魂虚影剧烈的凝缩在体外形成一道护体罡气。
“轰——”
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冲云霄,天空的积云刹那间被破碎露出了一道翻滚的云雾。白光急速的扩散,周围的十派联盟高手闪电般的避退。
“霍兄——”张志林眼眶欲裂,眼睁睁的看着霍天轩引爆了自身与宁月同归于尽。白光依旧肆虐,眨眼间就将周围的万物吞没。
张志林一咬牙,双掌挥舞,神魂咆哮。狠狠的一掌推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道通天的屏障。白光的余波仿佛万钧的坦克,狠狠的撞在张志林的护体屏障之上。
张志林被推的连连后退,脚下坚硬的石头上,被犁出了深深的沟槽。白光猛然间收缩,仿佛化成天地一线。天空刹那间昏暗了下来,无尽的烟尘遮蔽了天地。
张志林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心底产生了无尽的空虚。
这一切,到底值得么?他不禁扪心自问。为了十派联盟,为了能重立山门?他背叛了自己的好兄弟,只为了引来朝廷的外援。而现在,十年来不离不弃的兄弟一个个的死去,十派联盟最后只剩下寥寥上千人苟延残喘,而如今……就连霍天轩也死了。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烟尘翻滚,仿佛吞噬万物的猛兽。就是张志林如此精深的修为,也无法透过混乱的灵力潮汐感应到里面的情形。望着翻滚的浓烟,张志林的心底突然涌现出无尽的慌张。
“吱嘎——”一声难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张志林的心顿时一颤,猛然间回过头。
“贺兄……”
贺全年推着轮椅缓缓走来,也真难为在波及如此辽阔的爆炸之中,贺全年竟然没有受伤,就连他坐下的轮椅也没有散架。
“张兄,你现在很迷茫?当年你要是不摧毁天幕府,也许我早已经帮你想到办法,甚至我早已经回京向皇上请命了……你性格急躁,无论做什么都急躁。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你却到现在都改不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急躁了……但是……你懂那种煎熬么?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我的师兄师弟,弟子师侄,他们血肉模糊的爬到我的面前,问我为什么还不替他们报仇……十年来……他们十年来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峨眉却逍遥的独断蜀州?我怎么办?
你一连发出八道请愿书,皆是被朝廷驳回。他们就是想着坐山观虎斗,这一切就是朝廷纵容的,他们纵容峨眉这么做!我没错,我是对的……你贺全年是我的兄弟……但天幕府关我屁事……我没错,贺兄,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朝廷从来不会允许一个门派一家独大,怒蛟帮如是,峨眉派亦如是。如果贺总捕当年能回到京城向皇上禀明这一切,这件事就不会拖到现在。正如贺总捕说的,你太急躁,而且还一如既往的急躁。终于到了现在,连挽回的局面都没有了……”
张志林浑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烟尘渐渐的散尽,一道狼狈的人影缓缓的走出烟尘。宁月现在很惨,雪白的衣服已经变得灰白,点点破洞就是乞丐也比此刻的宁月体面。披散的头发被烧糊了一大半,唯有那两颗如星辰一般的眼眸却一如既往的闪烁着犀利的精芒。
手拄着映月莲柄,这把一直藏在身后竹杖中的神兵利器,却在宁月的手中只能作为拐杖。宁月跛着脚,一点一点的向张志林走来。
“你没死?”张志林的眼眸中猛然间迸射出怨毒的精芒,霍天轩都自爆了,为了和宁月同归于尽自爆了。可是……宁月怎么可以没有死?
“我没有死!”宁月静静的停下脚步,脸上绽放出淡淡的微笑,“你做了这么多……值得么?你的敌人是峨眉,我的敌人也是峨眉。原本……我们就算不是战友也会成为同盟。但可惜……是你一手覆灭了天幕府,也孤立了你自己!”
张志林微微倒退一步,仿佛心神受到了剧颤。但下一瞬间,他的脸上再一次被狰狞代替,看着宁月几乎站不稳的身形,神魂虚影猛然间的升起,仿佛神魔一般舞动天地。
“无所谓了……到了现在的地步……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杀了你,朝廷就会知道蜀州出了大变故……你是封号神捕,朝廷仅有的五个封号神捕。你的死,必定会引起朝廷震荡,你的死定然会让朝廷派军来到……你的死才是真正有意义的……宁月,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