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怀里圈着的妹妹宝丫也不乱动了,睁大眼睛朝着元姐看过来,还呵呵地笑,露出的大门牙正滴溜溜挂在牙龈上。
元姐看得目瞪口呆,指了宝丫的门牙问向秀姐道:“她这是开始掉牙了?怎地不扯下来塞床底去?”
此间孩童换牙的风俗一向是这样的,上门牙塞床底,下门牙抛屋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
秀姐听着却捂了嘴笑,道:“她这门牙本来不过是松动了些,昨个儿我大哥抱她的时候,她不愿意,用牙撕扯大哥的衣袖,大哥衣裳到没事,结果她就成这副模样了。我娘想着还没正经住下,也没个合适的床底给她扔,就让她先这样挂着了。”
元姐听了,哈哈大笑,她好久没笑得这般爽快了。于家这个小妹宝丫忒般调皮,也只有两个哥哥用武力才能治得了她。
二人笑过,元姐又拉了秀姐去屋里坐了,让院子里的小丫鬟看着宝丫,小心别把兔儿闹坏了咬了她。
秀姐刚开始还有点放不开手脚,毕竟元姐再不同往日一样了,如今身边大丫鬟小丫鬟的,真正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元姐待她并未有丝毫的改变,还是十分亲近,又让秀姐放下心来。
“你们可要住下了?找好房子了么?”元姐递了一碟子瓜子给她,问道。
秀姐还没吃过这东西,并没拿,只道:“大哥早就找好了,是个四方小院,整齐着呢。”秀姐说着,笑着眯了眼睛,她一向最以大哥于行为荣,又道:“大哥让娘领着我们姐妹俩先过来,家里的东西也只带了一部分,明日我爹和二哥再把剩下的也运过来。”
元姐听着乐呵呵的,这样她就能时常见到秀姐了。
于家本来不过是普通的村户,秀姐的爹娘都老实肯干,家里还算过得去。后来,于行跟着韩先生进学之后,读书很有些灵性。可他家里还指着他帮着做了农活过日子,对他读书颇有些犹豫。韩先生不忍他宝珠蒙尘,为了照顾于家生计,把他父亲送到韩家的农庄上做事。后来秀姐二哥年龄大了,又不是读书的料,韩先生就让他去镇上的那家笔墨铺子当伙计,平日里秀姐母亲带着她们姐俩在山上做些农活绣活的,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可这二年,兄妹三人都大了起来,到了说亲的年龄,家里这番光景怕是难以说到好亲事,行哥便趁了下学的空当,写起了话本子。
韩先生知道以后,劝了于行一次,毕竟举业在即,不容他浪费心思。韩先生本来应了他,再帮他家想想办法。可没成想,于行的话本子竟广受好评,陆陆续续地赚了不少钱。
有了这笔钱,于行的学业也能不受到家境的制约了,他还在县里租了个小院,让母亲妹妹搬过来,准备在光化慢慢扎下根来。
于行不知道,他这一举措,竟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光化于氏的起源,他的后人提起这位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进士出身的先辈,总是带着万分的崇敬与感激,他的画像也被贴在于氏祠堂的正中间,受着后世的香火敬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今日元姐却因着秀姐的到来欢快不已,吩咐了灶上去蒸一碟子秀姐最爱的红枣糕来。她自己又拉了秀姐问她路上可否顺利。
“确实有些坎坷的,不过都顺利解决了。”秀姐道,说着还笑了笑。
“咦?可是有什么事?”元姐问道。见她不去碰那瓜子,亲自剥了几颗递给她。
“倒是有些意思呢。”秀姐不好意思让元姐剥给她吃,也学着元姐的样子自己弄起来,又将昨日在路上遇上的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