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晏殊刚刚哭的狠了,这会儿虽然已经停了下来,然而还是忍不住的一直打嗝,听到小土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抿抿嘴唇,强自将涌上来的眼泪压了回去,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家姐姐的脸。
脸还是那么一张脸,然而气质和宫晏殊记忆里的宫墨墨全然不同,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这会儿宫墨墨这张脸下的灵魂和他认识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他只是觉得,他的姐姐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一副模样。
——她看起来更加出色,却让宫晏殊心里更加难受。
他从小到大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还是唯一的男孩子,说起来也是相当的受宠爱了,比起宫墨墨和其他两个姐姐,他因为年纪小,地里有什么粗活重活,都不会让他做,而家里的一些活计,也因为在农村里那些都是女孩儿做的他也不大沾手,可以说,他长到十岁,虽然家里穷,但唯有他一个是没怎么吃过苦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宫晏殊却并没有被宠坏。
他知道他家的条件,所以一向也非常懂事,他三个姐姐都比他大十几岁,最小的宫墨墨也是比他大了十岁,说是姐姐,其实都已经和母亲一样了。
而宫墨墨又是那种踏实勤奋的人,宫晏殊也就有样学样。
以前宫墨墨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宫晏殊便常常跟着她一起看书写字,宫墨墨偶尔也会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虽然并不是什么真理,却在日常生活中非常有用。
看的书多了,宫晏殊也就知道了,一个人经历的事情越多,知道的越多也就会越优秀。
在这一刻,看着比以前更加耀眼的姐姐,宫晏殊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不知道姐姐受了多少苦。
小土并不知道这小家伙心里所想,不过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非常失落,本着扮演宫墨墨的职业道德,她耐心的又和宫晏殊说了许多话。
她经历的世界多了,活的时间也久,自然知道要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说服一个人,于是没有多长时间,宫晏殊就满含着热泪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如何如何。
小土听着他的保证,也不说信不信,只是微笑着听着——就好像宫墨墨还没有上大学去的那时候一样。
姐弟两个偶尔闲暇了,宫墨墨会给宫晏殊讲故事,宫晏殊听了,就会对故事里的人做出评价,或是对于英雄的崇拜,或是对于小人的鄙视。
太阳渐渐的下山,天色也慢慢的昏暗下来,小土忽而侧了侧头,看着宫晏殊道:“爹妈快要回来了吧?”
宫晏殊神情滞了一下,眼眶一热鼻子一酸,就又想哭了。
不过经过刚刚小土的洗脑,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哭的权利了,于是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你要走了吗?”
小土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长势十分喜人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一些常见的蔬菜,例如黄瓜小白菜之类的,平时洗脸水柴火烧完的灰倒进去也不需要肥料,就能长的很好。
这会儿六月份的时间,藤蔓上就已经有着细细嫩嫩的小黄瓜了。
宫墨墨小时候,偶尔馋了没有钱买零食,就将那些还没有长起来的小黄瓜摘了,当做小吃。
——被发现后自然是要被宫家父母狠狠批斗一顿的。
然而宫墨墨依旧十分喜欢吃。
这会儿小土看着那些小黄瓜,忽然脸上就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宫晏殊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就看到小土站起来跳到菜园子里,从绿油油的藤蔓上拽下来两个嫩生生的黄瓜,也就巴掌长,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刺。
小土将其中一个扔给宫晏殊,也不用洗,就用手秃噜一下,直接就咔擦一口咬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