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白归明白,他先前所担心的,就是以目前东南都督府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像这样的行动。
“相反,朕和参谋院认为,东南都督府应首先夺取扬州、在江北立稳脚跟以后,再沿运河逐步向前推进。并且务要做到,每占领运河上的一个要点,必能固而守之。”
帝国陛下再度看向了苏刘一。
“刘一将军,如果我禁军沿运河逐步向北推进,你以为北兵会如何应对?”
苏刘一一怔。
“陛下,如果我禁军始终向前,即使缓慢,北兵也势必不能坐视,他们定将前来相攻。”
帝国陛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不过是阴冷的笑容。
“还是让他们来攻的好,尤其是现在。”
听了陛下所言,苏刘一是真的一愣。可他分明还在陛下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坏笑。
他又看了看始终无话的刘世勇,就是刘老大眼里也有着莫名的阴冷之意。
疑惑不解之中,他再度望了望挂着的图,突然脑中有光一闪,他彻底明白了。
但所有人当中反应最快的,是曾为参谋的凌震和翟国秀,这两人的眼中均有厉色闪过。
我们说,当宋军和对方、尤其是骑兵交手时,应该有两种情况对他们是比较有利的。
这一就是野战中堂堂正正的阵战。
因为从严格的意义上讲,草原骑兵之强,真不是强在它面对面的冲击。对方真要是这么干,以宋军经三百多年反复锤炼出来的军阵,他们冲不了几次,骑兵就会所剩无几。所以过去才有这样一句话:“(宋军)阵而不战。”
这种阵战,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了骑兵的机动性,而失去了机动性,骑兵也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威力。
就是从史书上您都可以看到,在宋军过去的战例中,越是成阵、越是面对面地硬憾,胜率反而很高。
金人的重铠骑兵“铁浮图”、“拐子马”,威力绝对不可小觑,可实际情况又怎样?
有人说了,咱集中所有的草原骑兵十几万一起冲,你还能挡得住?
兄弟俺哭了,这种硬来,你真玩不了几次,甚至能否进行第二次都难说,咱的大宋能拉出来队伍不要太多。您没见,还没有采用征兵制,禁军过去都已经有上百万。
如此,这个争霸天下的游戏就变得实在是太简单了。
至于对宋军最有利的,肯定是守城战。
它之所以对宋军更有利,还是因为对方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机动性,变成了硬憾。孙子早已说过,“攻城下之。”攻城的消耗更是对方所承受不起。
而问题就在于,没有人会舍己之长、用之以短。别人不可能轻易如你所愿。
但我们还是能说,如果换一种思维来思考,也不是不能做到一件事,那就是从策略上迫使对方不得不按照您所想的那样做。
沿运河攻击,就是达到这个目的的手段之一。因为这样的行动,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不得不前来阻止。老忽会由着你顺运河一路进入关中?
不会就要来阻止,来阻止就对了,这时候您就有很大可能将对方拖入守城战中。
只要您能确保运河补给线的畅通,保证粮食、军械、援军能送进被攻打的城池,没有援军的襄阳都能坚守五年,现在就更应当不在话下。对方来攻,正好让他们的军力消耗在攻城战中。
您没见,咱们的国秀兄就已经跃跃欲试。
对方也有可能来截断您的运河补给线,或不攻而改为围困战。
在前一种情况下,刘裕当年曾有个著名的“却月阵”,您改进改进,足以对付对方。
而对手改为围困,那就必将屯重兵于城下,这样,您的另外两个方向就轻松了,也就更可以来事了。
大宋当年所犯最严重的错误之一,就是在襄阳吸引住北元十万大军于城下时,期间整整五年,即使不直接解围,也应该从其它方面出击。不管是玩围魏救赵、还是攻敌之必救,都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但它的表现却恰恰是最差的一种:不作为。
这个教训,咱如何能不汲取?
其实咱这样做也是被逼的,因为以忽必烈的雄才大略,假如咱坐等,他定然以后不会让兄弟我好过。既然如此,那咱就先下手为强,争取主动。不仅打乱他可能的部署,更要将他引入到咱喜欢的路子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