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赞同道:“不错,真儿有你祖父的遗风。只是钱峰这人,可不好打交道啊。”
徐婉真低头思索片刻道:“我们徐家当下只剩老弱妇孺,听汪老太爷的描述,钱老爷行事虽偏激,但仍算有章法,最痛恨的事是有人在他背后搞鬼。我们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他就算有心计较,也找不到借口。如果能救下汪老爷是最好不过,救不下,我们也尽力了,求个心安理得。”
徐老夫人道:“好,那便按真儿说的办。”当下便吩咐碧螺:“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不需要等明天,让他内心多煎熬。你让徐大有走一趟汪家,就说我答应了。不过我一介妇孺不便出门,见面地点只能定在徐家,这个让他自己想办法。”
汪直华接到信,简直是欣喜若狂。虽然抱着一线希望去求了,可他没想到汪老夫人竟然能不计前嫌,这么干脆的答应他。忙打发人查问刘掌柜的行踪,亲自跟刘掌柜讲了此事,求他一定要转告给钱老爷。
苏州城里最大的销金窟倚红楼内,处处欢声lang语,歌舞撩人。二楼的一间雅间内,刘掌柜正毕恭毕敬地向钱峰禀报汪直华的请求。
钱峰揽着头牌名妓红雪,手漫不经心的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拂过,听到刘掌柜说完,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有意思,汪直华竟然能请动徐家帮他说项。”
半晌后对刘掌柜道:“让他们停止行动,听我下一次命令。”
刘掌柜心下讶异,自他跟随钱峰,还第一次看到东家更改命令。但面上并不显露,恭敬应了。
“告诉汪直华,我同意在徐家见面。”
汪直华正在为儿子的性命奔走,黑狗子母子娘也在共同度过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春节。亲情是世上最深的羁绊,当每一个小生命呱呱落地,他的父母便做好了为之付出一切的准备。而为了报恩,黑狗子即将要离开相依为命的阿娘,他心中极其难受。但为了不要阿娘担心,不善表达的他,只好用行动来表示。
在冬天来临之前,黑狗子凭借他高超的猎人技巧,趁山中动物都出来觅过冬粮食的机会,冒险在大山深处设好陷阱,得了一个熊瞎子。又费了两天功夫,才把这头熊瞎子从山里折腾出来。他娘站在村口焦急的等待了几天,终于看到他扛着一头熊,浑身是伤的走出来,忍不住掉下眼泪,骂道:“你这个没脑子的黑狗子,熊瞎子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黑狗子只是憨憨地笑,阿娘不愿意他冒险,但他也想要阿娘以后的日子轻松一些。云雾村都是靠打猎为生,可耕种的地很少,只有几亩薄田。平时种些菜自家吃还行,要以此为生会相当清苦,他不忍心阿娘过这样的日子。这次虽然冒险了些,但他还是有把握的,就算没有收获自己也不会伤到性命。还好老天保佑,猎得一头熊瞎子,皮毛也保持完整,可以换好些银子了。
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黑狗子狠狠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进城将熊瞎子卖了个好价钱,得了五百两银子。又着意打听了徐家的消息,知道徐家的产业已经顺利卖给HN道来的贺家,心情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徐家一切顺利,难过的是跟阿娘分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便又置办了好些年货,回村里跟阿娘猫冬去了。
山里过年跟城里可不一样,家家户户提前置办好足够的粮食零嘴,储备好柴火,在腊月、正月期间,加起来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是不出门的。尤其在云雾村,都是猎户,冬天可打不着什么猎物。北风狂呼、天降大雪,这个期间出门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这个月便成了一年中难得的休息时间,人们都窝在自己暖和的家中,吃吃喝喝睡睡。
这个年,黑狗子和阿娘都有默契的不提即将到来的离别,又物资准备丰富。虽然村里比不上城里热闹,但过的极为惬意。
而城里过年更加热闹,小孩子们穿上了新衣,笑嘻嘻地满街放着炮仗,见到相熟的人便上前讨一些糖果。贺青松也将江南道的店铺都巡察了一遍,回到苏州跟韩茹娘、徐家老小一起过年。虽然他在苏州城中也有产业,但总不如在徐家住着有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