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搭上额头的这个瞬间,让刘祺然恍惚觉得,仿佛回到了年幼之时。
那时的自己,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将这国公府的后花园糟蹋的不成样子。被父亲请了家法教训之后,母亲也是这样默默的看着自己垂泪,问自己痛不痛。
那时的母亲比眼下年轻许多,眼角没有细纹,头发里也没有白发。
刘祺然忍住眼泪,低声道:“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一点也不痛,真的。”
正值母慈子孝之际,从屋外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还不知道,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吗?!”
平国公刘景山大步迈入房门,喝问道:“这个孽畜!竟然连老子也敢随意欺瞒了啊?你今天算是有出息了,英雄救美啊!”
曾氏捏着手帕,哭道:“老爷这是发的什么火?儿子都这样了,还苛责于他?”
刘景山气呼呼的在她身前站了,面色发沉,手指着床上的刘祺然道:“这你要问问你的好儿子!明明知道我和涂家不对付,他竟然去救涂家的二小姐!之前还给我说什么,把她娶回来好生折磨,替我出气!”
刘祺然知道他的心思算是败露了,在床上翻了个白眼。父亲的性子他很清楚,说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这才因为一件小事,跟涂家结怨至今,还耿耿于怀。
刘祺然闭上眼睛装死。反正太医说了,他需要卧床静养,少说话。
夫为妻纲,曾氏就算对刘祺然百般疼爱,但也不敢违逆夫君的话,只带着泪眼道:“有什么话,等然儿好了再问不迟。”
高义悄悄的上前一步,站在床的侧面,防着万一平国公要动手责打,他也好扑救一二。
刘景山气哼哼的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全都向着刘祺然,反而防备着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甩袖子,道:“就是有你护着,这个孽畜做事才越来越没有分寸!罢了,等他好了我再来问话。”
曾氏大喜,忙道:“老爷慢走!”
看到父亲发脾气,刘栖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父亲气不过,要对重伤在身的大哥动用家法。对于父亲来说,子女多得是;但对她来说,大哥就只得一个。
看着刘景山出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曾氏问高义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好好说一下。”
高义面有难色,朝刘祺然看了一眼。刘祺然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回禀夫人,世子爷有意娶涂家二小姐为妻。今日路过,看见涂家二小姐遇险,才贸然相救。”高义斟酌着言辞,略去了前因后果。
“涂家?”曾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发那么大的火,涂山长是这个京城里,唯一不给他脸面的人。
刘栖兰却高兴起来,只要大哥成了亲,有了子嗣,平国公一脉便不会绝后。她的地位便永远不会受到威胁。
她笑道:“母亲,无论是谁,只要大哥想娶,又有什么不可以?”
曾氏点点头,道:“兰儿说的是。那涂家虽然说是书香门第,但没什么背景根基。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正好门当户对。然儿放心,明儿我就物色一个妥当的人选,前去提亲。”
刘祺然大急,他虽然你想快些成亲,但他和涂博士有约定,待他在国子监读满一年。
以他对涂家的了解,硬来只会坏事。母亲还是将此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