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床幔上精致华美的刺绣,叫道:“来人!”
“郡主。”
晓雨忙从脚榻上坐起,应道:“婢子在。”
她用一支珍珠流苏金钩将帐幔挂起,在床边弯腰问道:“郡主可是觉得口渴了,婢子去拿茶水来。”
卫亦馨摇摇头,道:“扶我起来。”
既然毫无睡意,她也就不再勉强。
晓雨心头有些担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郡主晚上睡不着了。可她只是名侍女,端成郡主向来说一不二,她不敢劝阻。
她拿过一件外袍替卫亦馨罩上,轻声问道:“郡主想要去外面走走吗?”
卫亦馨轻轻“嗯”了一声,举步朝外面走去。
白日里下过一场细雨,洗去了夏日的燥热与尘埃。这时的夜很美,空气中水汽充盈丰沛,草木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晓雨扶着卫亦馨:“郡主仔细脚下,别湿了鞋。”
卫亦馨脚上所穿的,是一双精美的绣花鞋,却经不起风霜。
“我就在廊下坐坐。”卫亦馨道。
晓雨端了一张椅子出来,扶着她坐下,再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上。
夜空中的云层很低,月亮隐隐约约地露出半张脸来,万籁俱寂。
卫亦馨出神地看着月亮,想着心事。
自从在庆功宴上,太子提前出现在大殿之后,事情就好像脱了轨。
方锦书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布好了局,就等方家入榖,等方锦书落入火坑后,她再出手。
明明,对那桩婚事,方家上下明明都很高兴,方锦书自己也都是极愿意的。看她在那几日出门采买,就能看得出来。
在之前,方锦书因为名声有碍,已经许久未曾出门。
可是,肖沛的案子提前事发,还被刑部上门拿人。来的,还是那名在前世鼎鼎大名的奸臣权墨冼。
这让卫亦馨看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算权墨冼与方家有旧,但那样一个人,怎会为方锦书所用?
如今的权墨冼,虽然只是五品官,又在自己的算计下死了妻子、和宝昌公主有了暧昧不清的关系。
但是,他行事果决、狠辣、不留后路,已经初露端倪。
他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父王难堪。又夜访王府,消除芥蒂。
这样一个人,卫亦馨在前世就看不明白,不懂他的目标。
若说他是因为出身寒门,便一心想要攫取权势,享受荣华富贵吧,他偏偏又生活清廉,不见豪奢。
若说他想要名垂千古,博一个美名天下传,他身上被泼的污水却多得数不清,他甚至不屑于辩解一二。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卫亦馨自然不会想到,权墨冼的抱负,是要荡平天下不公之事,是要让弱小求告有门,衙门有路。
她怎能理解如此崇高、忘我的目标?
在她看来,所有的人做事,都是为了自己,不可能如此利他。
就像她想不明白方锦书,也是因为方锦书一心只为了方家,并非为了自己而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