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苦笑摇头,道:“我是有家室之人,又是中原武林中人,而且根本不可能留在哈萨克汗国。令妹娇女弱质,难道要让她跟着我闯荡江湖,受那风刀霜剑之苦?”
哈克札尔笑道:“按照我们伊斯兰教的规矩,一夫娶四妻,亦不过寻常事耳。更何况你们中原的士大夫,哪个不是妻妾满堂。我记得母后曾经跟我提过,有那么一句话,叫齐人之什么来着?”
江浪道:“齐人之福。”
哈克札尔伸手一拍大腿,大声道:“不错,正是这一句‘齐人之福’。照我说啊,你们的这个‘齐人’,倒是挺有福气的。兄弟,你是少年英雄,多娶几个老婆,也无伤大雅。哈哈!”
江浪红着脸摇了摇头,低头吃喝,不再言语。
隔了一阵,哈克札尔忽道:“兄弟,你瞧我们哈萨克部队如何?”
江浪想了想,道:“从那天夜里墓地之围的金戈铁马,再看如今军营帐篷的星罗棋布,虽未亲见贵国大军沙场扬威,想来号角一响,定然是刁斗森严,军容极盛。”
哈克札尔呵呵大笑,甚是高兴,忽地皱起眉头,沉吟道:“然则兄弟以为,如何才能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哈萨克汗国?”
江浪摇头道:“大哥这话可是问道于盲了。小弟只是一介武夫,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哪里懂得这些军国大事?”
哈克札尔微笑道:“兄弟不必太过谦逊。再说,咱们俩是兄弟闲聊,又不必当真。但说无妨。”
哈克札尔催问再三,江浪直是摇头。到得后来,江浪无奈之下,便道:“既然大哥定要小弟献丑,我就胡乱说一句罢。”顿了一顿,沉吟道:“当年我们中原有一位大英雄岳飞岳爷爷,说过一句话:‘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小弟以为甚有道理。”
他见哈克札尔低头沉吟,又道:“先师在时,常常给我说起敝国圣哲老子的话:‘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这些圣人先贤的道理,我也不怎么明白。不过,能不轻启战端,自是最好不过。小弟胡言乱语,让大哥见笑了。”
哈克札尔点了点头,缓缓道:“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江浪睁大眼睛,脸有讶异之色,道:“原来大哥也听过这句话,而且比小弟还熟悉得多。”
哈克札尔微微一笑,道:“你别忘了,我母后也是出身于汉人‘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我身为人子,幼受母教,焉能不知中土风物?这叫做‘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是也不是?”
江浪肃然起敬,道:“佩服,佩服。想不到大哥文武全才,相较之下,小弟更是草包一个了。”
哈克札尔摇头叹道:“这些道理并不难懂,先前我也只是记了一些,却不太相信。这些年来,我更喜欢的是我们哈萨克人的骑射和刀术,崇尚的是秦皇汉武、成吉斯汗这般开疆拓土,建万世不拔之基的英雄人物。只不过,这次死里逃生,再世为人,真正令我好好静思的,乃是兄弟你,还有你那位好朋友苗君。”
江浪一怔,道:“你是说苗飞,苗大哥?”
哈克札尔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兄弟救了我性命,固不待言。而苗君则教会了我,大丈夫欲成就一番伟业,遇事须得三思而后行,小不忍则乱大谋。有时候,宁斗智,不斗力。”
江浪道:“我来回疆之后,听大家常常说起,一个哈萨克人,抵得一百个懦夫;一百个哈萨克人,便可横行回疆。”
哈克札尔默然半晌,道:“兄弟,我这次中了阴谋诡计,如若不能拿到证据,还我清白,即令我父王全力保我登上汗位,对于我而言,也决非好事。”叹了口气,又道:“可惜托尔根押送到我父王金帐之后,只肯承认一时胡涂,对我和艾达娜动了杀机。却矢口否认勾结末振将之事。因此,我在后乌国夜宴中行为不检,垂涎昆弥王后美色之事,仍然难以说得清楚。”
江浪道:“明明是托尔根王子勾结末振将,在你饮食中下了迷药,才令你行为失常,误入王后寝宫。难道你父王还不肯相信么?”
哈克札尔道:“单单我父王一个人相信,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要让哈萨克王公大臣和周边列国的人相信,这是后乌国的狗贼在设局陷害我。我们需要有力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
江浪点了点头,心想哈克札尔在后乌国夜宴中被辱之事,乃是与宴的列国臣工众目睽睽之事,若无证据佐证,势难还其清白。
他忽地心中一动,伸手一指那个蓝色包裹,道:“大哥,这包裹中的物事,会不会对还你清白有所帮助?”
哈克札尔一怔,当即抓起包裹,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