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腾润如实回话:“儿臣不知。”
一个称呼而已,他自己都没留意,此时借由他提问之时认真回想,好像是跟着苏陈叫的?
“很好,你一如既往的诚实。”皇上点头:“皇后这件事,你觉得怎么办合适?”
“这既然是皇后娘娘给您的陈情,自然由您看过再处理。”赵腾润眼神闪烁,说着话看了看他,有明显的其他意思。
皇上头疼,不是虚词,是真实的头疼:“这事关皇家辛密,如果公布,会动摇人心的。”
动摇人心?
他若不这么说,太子还不会关联起来,他这么一说,太子就想到了之前处理五皇子的事,于是直接明言:“那些旧臣对于此事不会动摇,只有新臣才会动摇。”
皇上神色一冷:“你要公开?”
“儿臣说了,由您自己决定,只是您问了,儿臣回答您的问题罢了。”赵腾润一笑,恢复办家事的模样。
皇上盯着他,看了半天,说:“太子成熟了,朕记得上次,你还盛怒在脸,朕直接罚了你。”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太子竟然一点儿情绪都没显露!
成熟不是一朝一夕的,必然是他没注意到,在某些角落里,太子隐忍薄发。
赵腾润笑着躬身:“父皇,您身体每况愈下,自然觉得儿子成熟了。”
皇上心里一紧,真是不显山不漏水,就这么把他挤到了角落里,如果太子现在逼宫,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他忽然后悔处死皇后了——到底也只有皇后和他是一条心的,虽然做了这么多事,最后留了陈情书,但从来也没有违背过他。
人都这样,失去了才知道拥有时候的好。
赵腾润并不逼宫,他要名正言顺,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儿。
但他越是放松,越是退后,皇上越觉得慌张、被压迫,他觉得这是太子的手段,这是以退为进,这是让他放权!
见喜日夜近身伺候着,他知道每日里搬来的奏折是什么样的,每日搬出之后又会送到哪儿,日子表面上十分平静,转眼八月节,宫人也不敢十分热闹,毕竟皇后新丧。
苏陈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在搜罗皇后说的那些人家,以及那些人家的家产。
钱财,任何时候都不嫌多。
宫里一时也是新气象,宫外的人往里送礼,也是斟酌着办,很多人家都是东宫正妃侧妃的礼分量一样,明着是两不得罪,实际上,两头没落好——孙柔茵不想和苏陈一样,却偏偏总是甩不脱。苏陈也不想和孙氏一样,收到的礼不如不收,也省的她还礼了。
孙柔茵真是咬着牙还礼的,这些人送的东西都差不多,毕竟八月节当口,只是正头第一个就是周安瀚。
别看周将军远在边关,但逢年过节的礼可从来不少,而且还都是大手笔,这次也不例外,是证明光大的送黄金,送石头。
“我们真该出个自己的鉴宝楼。”陈拘让人抬着箱子进来的时候随口一说。
苏陈却说:“那你去安排一下,我现在也出不去。”
陈拘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
苏陈说:“我说认真的,该有的铺面咱们也自己盘点几个,别等到以后了,钱不凑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陈拘应下:“是。”
将军的安排,每次都很有道理,但到底不是战场,这些事,还需要她稍微解释一下,而关于盘点铺面,还是楚练亲自去收的。
陈拘看出楚练不开心了,他在宫外稍作逗留,楚练竟然没催他,真是太反常了!
“你和将军之间,怎么了?”陈拘现在也了解楚练了,再加上将军那性子,两人这是比吵架还严重的事。
楚练看了看他,很委屈,忍不住哭了:“小姐她不信我,皇后临死挑拨,小姐觉得我不是她的人,就因为我是通过皇后的手入宫的。我解释不清,小姐对我很冷漠……”
陈拘说:“将军不会那么傻的,除非脑子真有问题了,这么对你,岂不是给别人可乘之机?”
陈拘的话点醒了楚练,她想到了这一点儿,拍了一下陈拘的肩,说:“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可能小姐想到了!我们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她想通了,立时就恢复了本来的性格,可是脸上还带着泪珠,显得尤其可怜。
陈拘起身,一边顺着她,一边又劝她:“有什么事和我说,或许我不一定能帮上什么,但至少当一个树洞还是可以的。”
楚练被他逗乐了,说了一句:“陈大哥,你真好。”转身就先行跑走了。
陈拘笑了,快步跟上: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楚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