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俞很意外,方才以为是明泫,故意不让他进来,免得打扰吟儿养病,然而此刻进来的是秦书玉!
几年前,乡试一同赶考的学子,如今一个当了一县之父母官,一个只是个受人差遣的下人。
有道是,人的命,天注定,其实也不是那么贴切,在子俞和秦书玉身上,算是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人一出生,上天就把一个人的命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天,一份在自己手里,一份由别人掌握,若相信上天,把自己的那一份给它,上天有了两份便能操控着这个人的命,若将自己的那一份给了别人,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里,成为了别人的奴仆,只有抓住自己那一份和上天给的那一份加在一起,命才能由着自己。
秦书玉把自己的那一份分成了两半,一半先是给了天,却被别人窃取,另一半给了叶青林,所以他掌握不了自己,或许这才是天注定。
子俞自然无法把眼前的秦书玉和数年前乡试同考的学子联系在一起,偌大的贡院,数百名学子同考,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顶的是谁的卷子,何况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愧疚而已。
但他知道秦书玉是吟儿的哥哥,因为吟儿来川口县这么久,时常说很想念他。
愁容立刻布上秦书玉的脸,近了前来,先是朝子俞拱手:“见过二公子!”
子俞有些汗颜,不管秦书玉是不是下人,他也是吟儿的哥哥,算是他的大舅子,只好勉强挤出笑容点头道:“你们聊吧,子俞去煎药!”
子俞出到门口,才看见衙役在帮忙煎药,碳烧红了,水也开了,看来这真是个技术活,心道自己好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怎么照顾好吟儿。
安氏领着几个婆子在一旁候着,子俞看过去,安氏就连忙惶恐的低下头。
“安氏,把所有后宅的人给我叫到后院!” 子俞眼里闪过冰霜,从来都温文尔雅,今日这脸上的寒气,隐约的竟和叶青林平日的冷峻有些相似。
又招手喊来个衙役:“去叫人进来,给我把后衙每个屋子一个个的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还有每个人身上,看是否藏有草药、药粉或者药水,全部搜出来。”
子俞着急找出是谁害了吟儿,今日若是再不动干戈,怕是会让下毒之人有机会毁灭证据。
屋里的秦书玉面色黑沉,他跟着叶青林日夜不歇的来了川口县,叶青林才道不让他留在帝都,是想让他跟着来好见见他的妹妹。
如今见到许久未曾见的妹妹吟儿,竟是命悬一线。
“吟儿!”秦书玉站在榻前,看着睁眼都费力的花泣。
“哥,你来了!”花泣嘶哑的喊了声,见到自己的哥哥,泪一下就涌出来,父亲不在了,就剩了个哥哥,虽然还有个儿子,但儿子如今也不再属于她,秦书玉可以说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吟儿,你告诉哥,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害你,你说出来,哥定给你报仇!”秦书玉咬着牙,心里在怨子俞,没有保护好吟儿。
“没有,哥,是我自己生病,不要说我,你是怎么会来川口县的?”川口县离宁阳城千里之遥,秦书玉时常忙的都没有时间回宁阳城看流云和孩子,此刻竟然出现在这里。
“哥有差事,本是顺道来看看你,可你,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的家里不呆,来这川口县做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若是哥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让哥知道了!”秦书玉心疼花泣,张口就责备她。
“差事?哥是跟他一起来的么?”花泣想到了叶青林,秦书玉一向跟着他,若有差事,自然是一起来了川口县才对,然而他还是把自己给抛开了,来了也不想见她,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心一痛就虚咳,连连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哥不瞒你,大公子来了,是他特意让我跟过来看你,本来还要留在帝都找宝儿的,现在是峻山带着人在那守着!”面对病的虚弱不堪的吟儿,秦书玉不忍心隐瞒,那样她只会心急的猜来猜去。
“宝儿......在哪里,他还没找回来?”花泣听到自己的儿子,一激动又咳了起来。
“不要担心了,大公子会找,你先顾好你自己,要不然跟哥走吧,别在这了。”秦书玉始终不能理解,吟儿为什么就会突然抛弃了叶青林,爱上了子俞。
“我,回不去了,哥不要担心,会好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是冲杀,你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还有流云和孩子。”花泣有苦难言,她何尝不想回去?回到叶青林身边,哪怕叶青林不看她一眼,就是做个奴婢守在他身旁,她也觉得幸福。
“回我们自己的家,哥可以在宁阳城另置一所院子,你和流云去住,不想在宁阳城,可以带流云回桃源村去,你何苦来这荒蛮之地,当真就这么舍不下二公子么?”这是秦书玉一直以来的疑问。
他跟随在叶青林身边,总是能看见他时常一人郁闷不乐,时不时的把吟儿用过的东西偷偷拿出来看一眼,又藏起来,看似吟儿是被叶青林给休出府的,但他的直觉,不是叶青林不要吟儿,而是吟儿抛下了叶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