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府建初,垦兵以团为单位,下设三营,每三百五十人为一营之制,但编制不只规定数量,因为兵少马缺,不能照搬正规营队每正军一名,马三疋,奴丁二人的标准编制,只能设正兵一名,配马一匹,辅丁一人。当时兵器主要配备刀矛弓箭,因为有以往经验,韩可孤很重视火器的应用,又设火甲营,以邢之民为统领编入亲兵序列,归军府直管。
由于大辽国残破,垦军又不属于正规部队,朝廷少有拔款,一切自力更生,因此武器一般简陋。而一支军队中的武器合理配置,不仅关系到战斗力的强弱,也关系到各部营甲的组合构成。
完善编制,补充装备,这是牵涉到今后军府发展的大问题,韩可孤认真嘱咐道:“这桩事体关联颇大,非一朝一夕可以靖功。长风,莫太心急了。”李长风笑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知道大人担心他忙中出错,乱了度量,毕竟这种东西自己也是初涉,制定务必严谨,必须能够适宜长远需要。“长风省得,博采众长方为根本。”韩可孤赞同他的想法,笑着说道:“长风博学广记,前人的经验想来学得不少。——经验无分友敌,但凡能为已用,便是好的。"李长风通透心肝,立即便将大人在前言后语中点出的意里想得明白无比。所谓市有千金骨,涓人唯见之就是这个道理,无论金人宋人,在用兵之道上都有可取之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全赖兵役寓于民的“猛安谋克”制度打下偌大的江山,至今犹在延用。而每每被大人推崇备至的宋人岳飞,虽然早早被冤杀死了,但他的武韬却着实令人佩服,其生前所领大军各设军、将、部、队等编制单位,军一级统兵官授统制、同统制、副统制名目。另设统领、同统领、副统领,或者作为统制助手,或者隶属统制之下分统兵马。将级统兵官立正将、副将、准备将名目,总称‘将官’。将官之下,又有训练官、部将、队将、队官之分。设立背嵬军作为亲兵,前军、后军、左军、右军、选锋军、胜捷军、游奕军、横江军、踏白军,兵种多样,可谓职司分明,秩序井然。
接到韩可孤的命令,李长风心中定数便是广鉴经验,博采众长,结合自家实际,有选择的引为己用。此时听大人与自己想法吻合,不免心头有些小小得意,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便如是也。韩可孤见他矜持,也自笑起来,没有继续说什么。经过这几年风风雨雨,他越发地感觉到,虽然一直以来为了达成心中目标,自己在不懈努力,但办起事来依然时有缩手缩脚,这是手中掌有的绝对实力有限的缘故。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忌惮其它人会对自己产生误解。所以他下决心必须将己经掌握的权力掌握的更牢固一些,将需要壮大的实力壮大得更快一些。而实力发展的进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才的培养和引进。他很庆幸收了李长风在麾下,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全面型人才,而且能够对自己死心塌地,感觉荣莫大焉。同时也让韩可孤的心情更加迫切起来,扩充后的军府垦团亟待人才,必须尽快充实忠于自己的新鲜血液。
李长风又向他禀报了一些垦兵的日常情况,主旨依然是农闲作训。通州位置偏北地寒,离耕种时令还有些日子,适宜于本地生长的农作物种子已经或以钱易物或以物易物都安排妥当,正屯储于大仓之中待用。吸取了在云内州费力不讨好的教训,韩可孤早有定略,不轻易插手通州的政务,专司军治协护之职。但是目前看来,通州的文官系统对自己的到来并不如云内州一样排斥,很有些仰仗的意思。他也不肯轻易放弃以战代训的理论,所以命令军府各团做好前期准备,随时可以执行调度,接手通州治安和主体防卫。韩可孤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其它民生事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不可能干涉进萧平之的工作范围,既便有动问,也不过给些台面上的指点建议,通州的官员都盯着他看,手伸得长是官场忌讳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大家放心。
“通州驻防军最近有何动静?”韩可孤皱着眉头,通州驻卫也是京州兵一系的军队,作派与云内州大同小异,飞扬跋扈不太服从节度使衙门差使。为了确保军队对皇帝的绝对忠诚,在大辽建国之初便一直启用耶律本族人作为军事主官。耶律其风身材是在契丹族中很少见的低矮,但很健硕,面部表情总是在笑眯眯,给人一种好与亲近的感觉。自从那日在萧平之为韩可孤排摆的接风宴会之后,他再没露过面,一直处与沉寂之中。李长风听出韩可孤的担忧,心头也是有些疑虑,禀道:“不曾发现异常。我与蔡大人也过府拜望一回,只是被门吏托词耶律将军生病不便见客,给挡了回来。”凡事都有一动一静两种形态。凡动,无论多么隐秘也能从中参详出苗头。而静,却最让人无奈,百思不得其解,着实摸不着头脑。这就是惯常人所说一动不如一静的道理。既然对方丝毫不着痕迹,韩可孤只能徒叹奈何,自己目前也只有暂时静观其变。
待李长风走后,韩可孤感觉到有些累,看来人不服老确实不行,这些日子过脑子的事情多了些,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呢!他长长伸了个懒腰,见儿子相送李大人还未归来,便独自行出房门,沿着碑廊甬道散步。萧平之几次邀请韩可孤入城中办公,他没有同意,一来图的清静,方便思考事情;二来距离垦军驻地较近,方便处理公务,最主要是为了避嫌,避篡政之嫌。当然这最后一条只能放在心里,是不可以言表的。
这家祠堂占地很广,已经超越出国家等级宪制,只不过地在偏远,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就在此例。由于日久无人打理,又时值冬季,祠堂四周一派枯败荒凉,却也因此多出一股悲壮味道。千山鸟飞绝,白霜覆黑土,肆虐的寒风呼啸着似乎要把这世上的一切都裹挟而去,只有青青松树在一派萧条之中显示着不一样的生命力。
难得能够看到萧狗子安安静静坐在牌坊前的小土坎上面对着寥阔苍天发呆,或许是念家了吧韩可孤也想着自己那个己然没了亲人的家乡,眼中一片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