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默默坐进平时坐的那一把太师椅里,却不敢坐的太实,不自觉挺起背,紧张起来。
南宫懿悄悄望了她一眼,见她低垂着头不苟言笑,心里也突然没底,她冲进王府脸色不善,可是气我利用了她的朋友?
他将手边所剩不多的几本折子看完,起身走到门边,低声吩咐了西柏几句,关上门走回来。
花妩的视线不由自主随着他走远又挪回来。
“花道长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府上了?”南宫懿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彬彬有礼地i问。
花妩愣了一下,心里着实惊讶,他不知道我受伤了么?
“啊,也没什么,”她想了想,道:“是想告诉殿下,我知道槐兮姑娘已经回来了,毫发无损。”
南宫懿点点头,“是啊,本王听说了,是齐国太子派人将她送回镜湖边的,可清江阁刚刚被烧,本王怜她与其他人无处可去,就将他们安置到了蝴蝶巷那一带。”
花妩眯起眼睛,“既然殿下那么早就知道槐兮姑娘的下落了,为何不派人去流云观知会贫道一声呢?“
南宫懿有点愣住,花妩心说看你如何说谎。
他若是毫无隐瞒,为何不去告诉她槐兮回来了?若是他派人找过她,又怎会不知她受了重伤?
南宫懿很快反应过来,温声道:“这却是本王疏忽了,不过本王想着,既然齐国太子也知道此事,他又住在流云观,他应该会告诉你,便没打算多此一举,还望道长莫怪。”
“你胡说!”花妩突然站起来,有点生气地看着他,“槐兮离开荣安侯府那日正是崔家两位公子被大理寺提审之日,殿下是如何知道齐巅把她送去了镜湖?而且,她也不是由齐巅救走的,而是被荣安侯府主动赶出去的,殿下果真对这些半点也不知情吗?”
南宫懿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快了两拍,叹气道,又让她生气了。
“那荣安侯府为何会主动放走槐兮姑娘?”他问。
花妩哼道:“难道不是因为殿下下令将崔融与崔黎无罪释放吗?”
南宫懿沉吟一会儿,才说话,声音有些低:“原来你都知道了。”
花妩十分不解,“殿下为何要放了他们俩?你可知道坊间都在传殿下是倾慕槐兮姑娘,怕槐兮在荣安侯府遇到危险,不得已放人?”
“坊间谣传,不必当真。”
“我当然是不会当真的,槐兮与殿下此前并无交集,我也相信殿下的为人,不会因小失大,做出因小利而不顾大局的事。”花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很冷静。
从她来长安后与槐王接触后的种种看,南宫懿是个十分懂得隐忍和顾全大局的人,心思缜密周到,就算计划中有他照顾不了只能舍弃的部分,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
比如北戎王府被炼成丹药的无辜少女、琼州祭典后被百姓误解攻击的道观和道士。他应该知道,定罪崔融和崔黎,并非只是惩治两个无知纨绔的世家公子,更是向朝廷和百姓释放一种信号:他要治荣安侯府,治肆意妄为的自私行径,要把散落在长安权贵手中的权利回收,这两人,只是倒霉被拿来开刀,杀鸡儆猴罢了。
他也应该知道,把明明应该被定死罪的两个人无罪释放,对于朝堂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么草率和糊涂。
百姓们不会理解他有怎样的考量,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槐王殿下的风流韵事,以及怀疑他是否得了荣安候府许的好处,才有动力当堂变卦。
花妩忍了又忍,还是抬起头,直接了当问了出来,“殿下,我其实一早就知道了,你知道槐兮被关在荣安侯府,你松口放出崔黎和崔融,判他们无罪,可是为了我,受到了荣安候的威胁?”
南宫懿将她那张稚嫩又认真的小脸倒映进眸子里,心里跳得越发快了,他屏息敛气集中精神,才使得自己没有表现出惊慌。
半晌后,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两个字回答她。
“不是。”
花妩在短暂又漫长的凝视之中一直紧紧盯着他,南宫懿淡淡的不是二字,说出来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当然,花妩相信这其中毫无欺骗她的意图或者机会,她在听到这声不是时,心里同时涌出了放松和失落。
如果真的是因为她才让南宫懿不得不受崔家掣肘,那她真的太对不住槐王了,她有愧。
可若说不是因为她,她又不太甘心。
南宫懿再次开口,这次他的声音更加温和了一些,语气却很斩钉截铁,“花道长放心,本王下令释放崔家两位公子,与道长绝无干系,道长无需自责,本王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有别的考量。”
花妩皱了皱眉,问:“什么别的考量?”
南宫懿立刻胡说八道起来,“本王撤了琼州大多数官员,这其中多数都是崔李两家的门生,琼州这场突袭,本王已经占了太多上风,但荣安侯府和淮阳候府这样的世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扳倒的,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若是不顾一切挑起动乱,这不是本王想看到的,所以也不能逼得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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