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药童熬药的一点药渣。”这是老宫娥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第三日,她再也没有听到关于老宫娥的消息,私下派人去了浣衣局,才知道,老宫娥夜里不小心走路摔死了。
听说是从最高的廊桥上摔下去的,可是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去哪里。
这个时候的慕容恪已经在西疆开始历练,手握重兵,是太子在军中的重要力量。
紧接着,朝中发生了几件大事,有关于宁相下面的税官淋尖踢斛太过严苛的,有关于漕运贪腐的,最严重的,是在科举中涉嫌作弊的。这些事情,有太子下面的官员,有中立暂未站队的,最后一个是宁相下面的。
一时朝野震动,朝堂攻讦不断,皇帝龙颜震怒,在皇帝看来,这是朝堂的结党营私变成白热化状态的体现,他可以允许贪腐允许好权,却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他的权利,科举乃是权利更迭的基础,此事虽然最终查明和宁相并无直接关系,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再之后,几件原本无关痛痒的事情后,便是宁妃宫中巫蛊和宁相谋立太子之事。
慕容昕成为幕后支持宁相的重要“黑手”被牵连先行被皇帝以其他借口发到北疆,之后是宁家的全面审查和覆灭。
彼时,老四是皇后名下,老二毫无背景,其他皇子年幼,除了太子之外,唯一有能力“调动”和谋划的也只有慕容昕这么一个亲王。
“皇后这一石三鸟之计真是不错。既巩固了太子地位赢得父皇信任,又直接报了当年缓战之仇,重塑威望,更重要的是,我多无辜,生生被拉来当了替死鬼。”
宁卿冷笑一声。
慕容昕咳咳:“好吧,就算不是无辜,至少也是殃及池鱼。”
“王爷这么大的鱼,宁家的小池子可装不下。”
她眼睛一转,马上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姐姐的事情?”这些事情甚至当日宁妃在宫中都未曾对她言说过。
慕容昕道:“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
宁卿抿了抿嘴巴,点点头,一字一顿:“说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仔细确认了一下,点点头,放心继续道:“因为,巫蛊宁妃获罪之前,她去求过我母妃。”
宁卿猛然一震。
慕容昕继续道:“我母妃没有出手,一来是证据不足,只是一团药渣,且死无对证。二来,那时,父皇已经开始忌惮我……”
宁卿缓缓道:“明哲保身,人之常情。”
“当时之事,自有当时的考量。况且,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相识,否则,我母妃也会……”他关于母妃处事的解释到这里,连自己也糊弄不过去,打着哈哈停了下来。
宁卿不以为意,轻不可闻的声音道:“若是她知道我们相识,只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着皇后处理掉宁家撇清所有关系。”
“你说什么?”慕容昕没听清。
“没什么。”
她的指甲滑过那画图上女子的脸庞,就像是在划自己的一般。
“你说,要是顾家那位出名的醋夫人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慕容昕笑眯眯回答:“任何事情。”
两人又絮絮说了一会儿话,慕容昕远比宁卿以为的知道的多得多,他不断的补充,所有故事的轮廓和人物关系几乎跃然纸上。
对于这些盘根接错的关系,每一个关键点都是一次致命的打击,最后的计划商榷完成之时,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慕容昕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宁卿一丝烤干的头发,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宁卿微微蹙了蹙眉头,却没有动,这时,只听隔间一响,却是司马和那大夫一起走了出来。
司马的脸色依旧苍白,大夫叹了口气,宁卿几乎本能的就想立刻避开,然而下一刻,慕容昕却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姿态娴雅,漫不经心,淡淡道:“别着急,头发还没干,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司马站在原地,轻轻一晃,却还是站定了,他行了一礼:“见过王爷。”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