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连王话落后,灵枢僵坐良久,又突地旋身而起,欲夺门而出。
一名卫士一个箭步挡在门前,以剑鞘将之拦下。
“想做什么,对本大夫杀人灭口么?”灵枢语声寒厉。
“公主已经看过了这封信,恕本督胆大妄为,不能放公主离开。”督总语声低沉。
灵枢眉眼生锋:“你敢!”
督总面生无奈:“本督自然敢,纵使公主尚在其位,本督也敢把公主拦下,遑说公主早已丢弃公主的华冠,已是一介平民。”
灵枢容色苍白:“你一定要如此?”这个人,曾是自己童年时期一个奇幻的梦境,曾令即使远走天涯也心存希望,如今摇身一变,竟要成为打破梦境、毁灭希望的刽子手么?
看她这副神色,督总心生不忍,缓声道:“公主恕罪,若不是公主如此闭目塞听,不肯相信发生于眼前的事实,本督断然不会如此对待人驻。”
冉晴暖浅浅吁叹,挽住好友素手:“灵枢,坐下来罢,听听督总怎么说。”
灵枢甩臂:“本大夫不需要……”
遂岸眸生荆棘。
督总眉峰骤扬:“公主若执意如此,本督只得冒犯,命他们点住公主的穴道了。”
灵枢身躯一僵。
冉晴暖伸手再挽,将之拉向椅座。
后者容色悻悻不甘不愿地坐下:“有什么话快说!”
“书接上回。”督总咳嗽一声,不介意做一个气氛的缓解者,“为了鉴定这封信的真伪,冉大人将南连王妃的来信面呈其时已然登基的廉王,谁知廉王那时也收到了秀丽公主的来信。”
冉晴暖心发叹息:父亲早早便晓得了廉王依靠异国兵力助己夺位的丑闻,却未曾向自己与阿岸透过半字,想来是当真对这个朝局心灰意冷,无意置喙了罢?
“廉王经与冉大人商讨,决定配合南连王妃的提议,命冉大人给大成君以天子口吻写一封有意联手的信函。但是,在冉大人的信发出后,廉王又另写一封,个中交好之意甚浓。彼时,我们有意放水,任那封信发了出去。”
遂岸冷哼一声。
督总看他一眼,笑道:“鉴于此事已经向南连王说过一回,本督也晓得了若非上苍保佑,我等放任的那封信极可能害了南连王妃的性命,因为那时的南连王妃正为了救出南连王与大成君斗智斗勇。本督在此向王妃赔过。”
这就是自家王爷一直对这位督总面色不善的原因么?冉晴暖心头一甜,悄然握住他手腕,小作慰哄。
南连王大人唇角随之上扬。
“过了未久,大成君获罪于大氏国国君,被叛充军千里,不久之后,即出现在了我大云境内。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那位在接到信之初便来到大云运筹一切的千惠公主的功劳,她提前加入了大云二帝争位的战争,向廉王建议佯败逃遁的人正是她,看似扶植太子重获皇位,实则是为了帮助廉王找到将太子赶尽杀绝的理由。”
灵枢双眉紧锁,双拳紧握,压抑着驳斥的冲动,备下所有腹稿,只等待对方全言结束。
“只是,人的贪欲总是无止尽的,在廉王成为了一个只能在禁天阁内出入的逃犯,太子重新上位的情势之下,比及成为一个大权在握的谋士,千惠公主更想成为一个切实的操纵者。在廉王与太子之间,因为失位受禁皇陵之辱而在朝野威望大失的太子更容易被捏住七寸,而与刚愎自用的太子相比,处事优秀寡断的廉王更容易被利用。故而,她对这两枚棋子皆采以稳兵之策,待局势明朗再来选择去留。”
“请问。”灵枢实难忍耐,“阁下说得如此活灵活现,难道是钻进了千惠公主的肚子里不成?”
“公主有所不知。”督总端的是好脾气,仍然笑脸待人,“我们三十二人能够成为守护者,并非只是穿上高祖龙袍所裁的制服即可,各有所长无也不入才可洞悉先机不是?暗炎与暗影的大氏话说得最好,自打千惠公主来到万安,他们即将其身边两名侍卫掳来,而后替而代之伏在了对方身边,那些话都是亲耳听千惠公主与大成君商议得来。当然,太子与廉王身边,也各有暗卫随行。”
遂岸蹙眉:“请督总言归正题。”
后者欣然从命:“廉王察觉到了千惠公主的居心叵测,为了争得主动,想到了忠正清廉的冉大人与冉大人背后的南连王。事实上,那个高岭是廉王的人,明眼看上去是迫于太子的威压将信送往南连王府,实则也是为了借机将南连王引到万安城。在廉王看来,单是太子至今对南连王妃尚未死心以及为此对冉大人的****,就足以引得南连王与自己同仇敌忾。能得南连王襄助,千惠公主夫妻也就不足为虑。”
灵枢扬眉:“这些都是你们从廉王三哥口中亲耳听来的?”
督总重重颔首,指向三十二人的一个:“是廉王亲口向心腹侍卫如此吩咐,而这名侍卫正是暗水所扮。至于与高岭的密谈,也是暗水亲眼所见。”
灵枢面色丕白。
“再说太子。几乎与廉王一前一后,太子也觉悉了千惠公主的用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与廉王心有灵犀。对冉大人几番逼迫,就是为了引南连王妃回到万安,他曾说过:有南连王妃的地方,必有南连王。”
遂岸眉生嫌恶:“他说起我家娘子时的神色,可不像仅仅是为了引本王现身那么简单。”
督总失笑:“本督不敢隐瞒,太子在那时的确对心腹说过若身边有尊王妃这般的贤内助,定然到不了今日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