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微愣:“的确因为博怜的那句话,兆姑娘无端想到了这个人,但目前只是凭着这一句诂来猜……”
素问迫不及待,迅即道:“如果是他在找这味药,这便是大成君精心部署出的一桩阴谋。我曾经在御医院的一本西漠古医书中看到一个治疗心疾的所谓神方,药引即是‘金凤之血’,因为当时觉得实在荒诞,看过一眼便将书掷回原处。只因这‘金凤之血’不是旁物,而是有着‘凤凰天命’的女子的心头血。”
“什么?”她一震。
“那种古旧的医书在民间失落已久,故而就算有医者说得出‘金凤之血’,也很难知道它所指何物。但皇家的御医院里包罗万象,这一条记载赫然分明。如果大成君曾经看过这本医书,将宛若博卿重生的棋子送到东则王身边的居心,便不难猜想了。试问大氏国中,有着凤凰天命的女子是谁?”
“宁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败势已定,大成君仍然逃出了充军千里的刑罚,并把一根毒刺扎进了大氏国的心脏。
素问眉间阴翳聚集,沉声道:“现在还不晓得东则王是否已经得知‘金凤之血’所指何物,更无从断定他在得知之后是否相信,若使相信又会做些什么,但凭着他不惜重金购买‘金凤之血’的举动上,看得出他对那个博卿酷似者极为看重。”
仅这一点,事情便极为麻烦。她有忖如是。
无论律鄍曾经如何豁然开朗地认为自己已经走出过去,博卿就是博卿,是他的劫数与心魔。博怜的失败之处,在于她用长着酷似博卿五官的面孔,说着博卿不会说出的话,做着博卿不会做出的事,污辱了心上人心中女神的圣洁光辉,故而招来厌憎。而大成君的那枚棋子若是当真如此神似,对律鄍来说,便是一次与至爱重新来过的历程。倘真如此,他绝不会容忍心爱女子在自己怀中第二次死去。
这等心算之术,差之毫厘,便前功尽弃,大成君断没有如此细密如针的心机。能精准拿捏住一个男子爱而未得时的心性,想必又是千惠公主的手笔。
素问追问:“公主认为可有必要把此事提前告诉南域王一声?”
冉晴暖忖思片刻,道:“这个时候纵使说了,宁姐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不过,至少先要告诉王爷。”
“但若不晓得东则王身在何处,就算是全力防备也未必能够防住。”素问喟然一声,“看来,我又要利用国君一回,从他那边打探一些讯息。”
冉晴暖一顿,道:“我们还有博怜不是?律鄍答应过博卿要替她照顾弟弟与妹妹,决计终生奉诺,即便博怜不肯随他同行,他也会暗中关注诸况。先遁着这条线设法试上一试罢,你且莫操之过急。”
素问默然点头。
她突有所悟:“因为宁姐与国君的彻底分割,素妃娘娘想成心找一个契机惩罚一下自己么?”
“这……”素妃娘娘欲语还休。
她低声叹息:“因为我深爱宁姐,也无法劝你再多,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宁姐愿意大步向前,国君愿意放手过去,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罢?徒增烦恼而已。”
话虽如此,她也知道自己是在为人隔靴搔痒。
“素问一定尽快寻到东则王的安身之处。”素妃娘娘貌似决意已定,站起身来,“事不宜迟,素问告辞。”
她也只得离座相送。
待素妃娘娘离去之后,因为遂岸尚未回府,她请来顺良,将方才所听所闻所思所忧和盘托出。
意外地,顺良听后竟没有太大的震愕,仅是一脸深思,久久不语。
“嬷嬷莫非认为我们是在杞人忧天?”她问。
“不不不。”顺良紧着摇头,“老奴听罢,第一个担心的也是南域王。可是,王妃难道您没有想到?拥有‘凤凰天命’的女子,大氏国可能只有南域王,但天下之大,不是只有一个大氏国。”
她微怔。
“在大氏国,东则王会忌讳兄长,未必敢将主意打到南域王身上。但一旦走出大氏国的地面,谁知那个人会有多疯狂?”
此语切中肯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