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跟随邹金海已有几年,从未见邹金海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别看他嘴巴说的轻松,准备起来,细节方面那是毫不含糊;当下也不多问,转身出去召集众人。
彭城县衙的小厅里坐的满满当当,热乎乎的被窝中被拉出来的感觉相当的不爽,但是一听说秦兵不日即将到来,众人的眼睛立马睁得溜圆,惊恐者有之,兴奋者有之,奇怪者有之。
邹金海居中而坐,副将陈忠实四大校尉及县丞主簿衙役领班等人均随意的坐在角角落落,跟着武将开会对这些座次的安排倒是不甚在意。
“诸位啊,可看到咲山的烽火了么?三堆红彤彤的,烧的正旺啊。”邹金海笑盈盈的道。
“要打仗了,好啊,这两年淡出鸟来了,天天就是训练,连个秦人的鸟毛也没见一根,急死我了。”西城巡检校尉樊熊的大嗓门震得众人耳屎都在耳道里跳舞。
邹金海哈哈笑道:“你们打得架还少么?就你西营事多,喝酒闹事的都是你老樊手下的兵。”
樊熊粗豪的脸难得露出一股羞怯之意,嘟囔道:“我的那些兔崽子是桀骜了点,但是打起仗来一营顶他们三个营。”
“咳咳,怎么说话呢老熊,当我们东南北三营不存在是不?说话注意点分寸。”其他几营校尉不干了。
“怎么着?不服气等天亮咱们校场练练?”樊熊在这方面可是绝对不含糊的。
“他妈的”邹金海指着樊熊骂道:“你是来议事的还是来捣乱的?当心我扣你半年饷银。”樊熊气鼓鼓的低头不语了,众人哈哈大笑。
“邹将军,这些秦兵怎么从南而来,奇了怪了。”副将陈忠实一语道破众人心中所有的疑问。
邹金海微笑道:“管他从哪来?哪怕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次我们捞着了,这一次怎么打?大家都说说。”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邹金海含笑听着,众人有的提出据守城内,有的说在咲山下设伏,有的说该在城周边挖陷阱壕沟,袢马索等等七嘴八舌,到了最后争得面红耳赤也没得出个具体战略。
樊熊再一次发飙道:“都别吵吵了,我们都是穷操心,邹将军这是在玩我们呢,那一次打仗他不是开会商议,又那一次按照我们商议的去做了,叫我说,咱们闭嘴,将军说怎么打就怎么打,省的费脑筋。”
众人一想,是这么个理,遂个个住口听邹金海发话。
邹金海哈哈笑道:“老范啊,你这小子倒是会偷懒,什么时候我像你说的那么刚愎自用,听不得人言了?不过这一次我倒是要自作主张;你们说的办法啊……我统统采用了。”
众人目瞪口呆,思绪有些转不过弯来,什么叫我自作主张,却又你们的办法我统统采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烽火一路传来,大家都知道烽火台南端乃是徐州府,他们最先发现敌踪,也许是弄清楚他们正朝我彭城而来,这才八百里烽火急燃,要我们早做准备,对不对?”
众人点头称是。
“那么徐州李将军难道坐视不管么?决计不会,我估计此刻他们已经出兵尾随敌军北了,这么一来我们就好打了,李常雄将军既知敌有五千之数,他们最少要出动一万大军追击,我等所要做的便是,堵住他们,前后夹击,一举击溃秦兵。”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在咲山设伏么?”北城校尉问道。
“非也,我们要主动迎去,给予迎头痛击,若等他们到了咲山,秦兵会有多种选择,一种是往东逃窜,绕咲山而北,渡河遁去,一种是往东,钻入乱山之中无影无踪,我们若是主动出击迎到渝水河口,在那儿堵住秦兵,那里一马平川,秦人往何处逃窜?”邹金海微笑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胆大,四千兵前去阻击九千人,这不是找死么?
邹金海见众人的样子便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不慌不忙的说出一番话来:“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此事可行之处有二,一则,秦人本欲趁我不备突袭彭城,他们绝未料到我们会迎头给予痛击,这一次攻其不备的是我们。其二,渝水河口只有两处可渡,现虽为初春,但河水寒冷,淌水过河之虑可以排除,这两处渡河口一东一西,东部靠近吕县境内,敌为奇袭必选西渡口人烟稀少之处,以避免为人所知,我们可在西渡口设伏,我们人少,北岸树林即可掩藏踪迹,待敌军渡过千余人便雷霆出击,将其扼在南岸,拖住他们,若这一点都办不到,我们也不用打仗了,只需拖延到李将军大军赶到,便可将秦人统统赶下渝水喂鱼鳖了。”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邹将军对地形如此熟悉,真不愧是善战之将,众人心服口服。
“都还有意见么?若没有,便速速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出城,需在巳时前赶到渝水设伏,此战不需带多少粮草,全部轻装,多带弓矢,弩床也带十几架,越是能极远之器具越好,我们给他来个隔岸打狼。”邹金海语气诙谐,透出浓浓的自信。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准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