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韩暮召开了数十次会议,研究进攻方略,但是均毫无建树,无论是水攻,火攻,或者是简单粗暴的强攻都被韩暮一一否决,没有一个计策能在迅速突破城墙。
二十一日夜,这样的军事会议再次召开。
“诸位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第二十八次召开健康城攻城会议,前二十七次我们都没能拿出一个方案来,但是今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商讨出一个较为合理的攻城战方略来,今天人还算齐,除了火字军统领高衡在寿春之外,其他营团军级将领统统在列,当年我们北府军初建,参加会议的仅寥寥几人,所辖军队也不过万人,但今天我们已经辖十四万雄兵,诸位手中都握有万千精兵;当年我们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为何到了今日却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实在是教人想不通。”韩暮面无表情,坐在宽大的帅案后冷声道。
众将分列左右,看着韩暮脸色不善,心下均惴惴不安;大帅从未这么严肃的表达过不满,看来大帅真的是急了。
沉默中,谢玄跨前一步抱拳道:“大帅,前番我率兵在外,不知道大帅召开会议商讨的具体内容,但属下想外围已经全部荡平,北面江面业已被我北府军水师封锁,陆路更是严丝合缝,这种情势下,破城只是时间问题;毕竟现在大晋天下各州郡除了交州和夷州未表态之外,其他的旗帜鲜明的作我们的后盾,即便是耗,也会将桓温耗死,大帅何必如此着急。”
韩暮哼了一声道:“你当耗的是桓温?耗到最后耗的是城中百万百姓,围城围到最后,城中无粮,最先死的是百姓,而非士兵,难道我们要等城中百万人都饿死之后才进攻不成?”
谢玄碰了个壁,脸通红抱拳道:“大帅说的是,原是要考虑百姓生死之事,属下考虑不周。”
韩暮见状知道自己语气太重了,温言道:“这不怪你,站在攻城将领的角度,其实你的考虑非常正确,我们的确有十成的把握拿下健康城,甚至不废一兵一卒;但是我们北府军是什么军队?我们的士兵都是百姓出身,看看我们的这些高级将领,刘牢之、高衡、诸葛侃、孙无终、田洛还有阵亡的何谦他们那个不是寒门之子,所以北府军的军歌里便说: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兵;城中百万百姓,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受桓温的胁迫,我北府军不救他们谁来救他们?这是我们的责任。”
一席话说得众人暗自汗颜,谁都自认没有大帅的格局广大,在他们看来攻城就是攻城,城中百姓的生死不在第一考虑序列之内。
“大帅仁者之心,令人钦佩之至。”梁锦春叹道:“然自古攻城之战,百姓阵亡是无可避免的,这一点还请大帅思量。”
韩暮道:“这我自然知晓,我只是不想百万百姓阵亡过巨,战争哪有不死人,我还没有宇愚蠢到那个地步。”
梁锦春道:“那就好,针对健康城的防卫来说,属下这几日在周边游走认为有三处软肋可以利用。”
韩暮道:“梁先生请讲。”
“这三处,两处是水路,一处是陆;水路西北方江面淮水入江口穿过北城墙而入城,穿城而过从东南藩篱而出,这一条水路可堪利用;虽然桓温重兵把守北藩篱淮水入江口,并建有瓮城,以及周边有百余座箭塔,但是水流入城这是无可阻挡的,那处城墙跨淮水而建,水中设精钢栅栏阻隔船只,若能将此处突破,只需毁掉水面之的城墙,我兵船便可长驱直入,进入淮水中,到那时城内开花,城破可期。”
韩暮沉思不语。
“第二处是东城燕雀湖,那处城墙沿湖而建,城内湖堤狭窄,士兵增援奔行不畅,若是沿着两边的阶梯城增援,则需奔行数里方可驰援,突破那处城墙,难度应该不大,只是同样的问题在于,我军即便突破,进攻时也必然遭受大堤两端及湖面的三方火力打击,恐死伤甚巨,说起来这筑城者倒还是蛮用心考虑了这一点。”
韩暮开口道:“此处可以考虑,只要突破城墙,我对北府军抗击打能力还是有信心的,配备强弓兵,只需抵挡住小半个时辰,大军便可蜂拥城墙,沿着城墙两面奔袭城内了。”
一边的随军长史在纸记录下这处地点。
“第三处便是北城,北城两座小山,一名钟山,一名覆舟山,此两山高百丈,原是风景秀丽的皇家园林,但占据这两座山便可居高临下俯瞰北城,据我目测,北城墙距离这两座山峰均不远,最妙的是,两山刚好夹住北篱门,占据两座山峰可直接用床弩击打城墙的守军,压制住之后便可派人直接轰开城门,到时候大军一拥而入,万事皆成;但是此处并非完美之所,一来两座山峰密林遮蔽,床弩根本无法架设,且北门处山林茂密,丘壑纵横,不利我大军攻城器械到达;令覆舟山在玄武湖东南,若湖有兵船游弋,便有腹背受敌之嫌。”
韩暮拿着碳棒在简易地图点点画画,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