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之乱爆发后,大批中原、河北世家为躲避战乱,纷纷南渡长江,史称“衣冠南渡。”
后世诗云:‘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诗中‘谢’就是指陈郡谢氏,不过眼下的陈郡谢氏尚达不到顶级世家标准。谢家真正发达起来,是在谢安长大成人后,谢家渐渐由一个‘祖上名声不显’的一般世家,发展成为与琅琊王氏并称的顶级世家。
原本先帝刚刚驾崩之际,太常卿谢裒每日除了上朝,一概不会客。
直到局势略有缓和,谢裒才开门迎客,在来访诸人中,尚书郎桓彝与他关系最好。
正值深秋,桓彝带着十岁的长子桓温来到乌衣巷谢宅拜访。
谢裒今日只见桓彝一人,所以早早清扫了庭院,布置停当。
桓彝车马一到,谢裒领着两个儿子迎接上去,大家都是熟人,彼此寒暄,桓温与谢裒长子谢弈在国子学同窗,也是十分亲热。
待众人分宾主落座,不一会儿双方谈到当前局势,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听闻大将军率大军坐镇姑苏,却坚持不入朝辅政,不知谢叔父对此有何看法?”
正高谈阔论的的桓彝和谢裒愣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桓彝长子桓温,看着桓温一脸稚嫩的样子,众人不禁哄堂大笑。
桓彝怕谢裒下不来台,连忙喝住儿子,赶紧致歉:“犬子桓温,年方十岁,无知至极,贤弟不要怪罪。”
谢裒望了好友一眼,故作惊讶地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温儿看上去机敏过人,可知是兄长平日教导有方,尚不足弱冠之龄竟关心起世事?”
谢裒这话虽是在夸奖桓温机智过人,但却暗讽正其小年轻说话不知轻重,索性连桓彝都戏谑了一通。
桓温年纪虽小,却听出话里有话,有模有样地踱了几步,对着谢裒大笑:“叔父此言差矣,我闻大司马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侄儿虽年幼,却也不甘居于人后。”
话音刚落,谢裒爽朗地笑了起来,满眼赞叹之色道:“哎呀,我没料到桓家竟有如此后生,风神秀彻,才思敏捷,日后成就当不下桓兄!”
将小辈全撵出去之后,桓彝、谢裒二人这才坐在一起说些隐秘的事。
“幼儒,我等世家根基皆在乌衣巷,如今大将军对建邺虎视眈眈,麾下不是流民都是胡虏出身,最是不讲理,日后一旦兵临城下,那些贱民胡虏看到建邺繁华,难保不会顿起歹心,到时我等世家岂不要殃及池鱼?”
“兄长所言甚是有理,那些羯胡余孽在北地被大司马打得无处容身,不得已才栖身于大将军麾下。然而胡虏生性桀骜不驯,一旦约束不住必将为祸地方啊。可如今是大将军秉政,其又要仰仗胡骑厉害,哪里听得进其他谏言?君不见我家兄长不过稍稍劝谏几句,就被大将军一脚踢到豫章当太守。”
“不知怎得,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将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日后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约束那些胡虏!倒不如像北地大司马那样,杀个干净省事。”
“为兄亦有同样的感觉,那些胡虏残暴不仁,日后万一随大将军进入建邺,必将给建邺带来无穷祸患。”
“眼下大将军对夔安信任有加,急需仰仗羯胡骑兵威慑各方,绝不会听从外人建议而自断臂膀。小弟敢断定,日后这场兵变的规模肯定会比前次危害要大,说不定会让江东从此一蹶不振。”
“唉!真没想到,当初看上去很有前途的江东,到了今日竟走入绝境。”
“不知兄长想过举家北返么?”(未完待续。)